几秒钟后,他缓缓闭上眼,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勾起,弧度诡异而满足,眼皮随着呼吸轻轻颤动,连眉峰都舒展开来。约莫半分钟,他猛地睁开眼,眼球上的红血丝比刚才更密了,像蛛网似的缠满眼白。他狠狠一拳砸在桌上,“嘭”的一声震得密码箱都跳了跳,嘶吼道:“是真货!纯度至少九成五!够劲!”
赫猜一直抱臂站在一旁,此刻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的金牙在灯光下闪了闪,连眼尾的刀疤都跟着柔和了几分。他抬了抬下巴,对身后一个始终沉默的壮汉挥了挥手——那壮汉足有一米九,穿着黑色无袖背心,露出的胳膊肌肉像铁块似的紧实,每一块线条都棱角分明,连肱二头肌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见。他脖子上挂着一串骷髅头项链,每个骷髅头只有指甲盖大小,骨质早已泛黄,边缘磨得发亮,显然戴了很多年。
壮汉瞥了我们一眼,眼神里的不屑像淬了冰,扫过丽丽姐时带着几分轻慢,落在我身上更是像看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他喉结动了动,发出粗嘎的声响,带着浓重的东南亚口音:“跟我来。”话音刚落,没等我们回应,就转身往仓库外走,军靴踩在碎石上发出“咚咚”的重响,背影透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我们跟着壮汉往仓库后方走,脚下的荒滩全是刚退潮的湿沙——不是海边细软的沙粒,是混着碎石和贝壳碎片的粗沙,一脚踩下去就陷进半寸,沙子顺着鞋缝往里钻,硌得鞋底板发疼。湿沙黏在裤腿上,瞬间吸饱了水分,变得又沉又凉,每走一步都要费力地把脚从沙里拔出来,裤管摩擦着小腿,带着潮乎乎的痒意。
远处的海浪声越来越清晰,不再是模糊的轰鸣,而是“哗啦——嘭”的闷响,像有无数双手在拍打礁石。偶尔夹杂着海鸟的凄厉叫声,是那种失了雏鸟的哀鸣,尖锐得像针,刺破夜色里的沉寂,听得人心里发紧。
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约莫一刻钟,壮汉突然停住脚步,粗嘎地“哼”了一声。我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前方的沙地上,一处下水道入口的井盖被撬开,斜斜搭在旁边的砖块上,铁制的井盖边缘锈迹斑斑,还挂着几根墨绿色的水草,被晚风刮得轻轻晃。
一股浓烈的恶臭瞬间扑面而来,像无数只腐烂的老鼠堆在一起,又混着下水道污水的腥气、食物残渣腐烂的酸臭味,还有说不清的霉味,层层叠叠地往鼻腔里钻,带着呛人的灼烧感。我下意识捂住鼻子,指尖都能感觉到气味的黏腻,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
“人在里面。”壮汉抬手指了指井盖下的黑暗,语气里的不屑几乎要溢出来——他撇着嘴,嘴角往下耷拉,眼神像在看一堆垃圾,连说话的力道都透着敷衍,仿佛那里面藏着的不是个活人,只是件该扔掉的废品。说话时,他还嫌恶地往后退了半步,脚踢开旁边一块沾着淤泥的贝壳,发出“啪”的轻响。
丽丽姐的身体猛地晃了晃,像是被这股恶臭熏得脱了力,又像是被“人在里面”四个字砸中了软肋。她踉跄着往前扑了两步,十公分的高跟鞋深深陷进湿沙里,鞋跟差点折断,米白色的西装裤腿蹭上了黑乎乎的泥点,她却浑然不觉。
她扑到井盖边,不顾那熏得人睁不开眼的恶臭,甚至把脸凑得更近了些,朝着黑洞洞的下水道里大喊:“阿明!阿明!妈妈来了!你在哪儿?听见妈妈说话了吗?”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尾音破了,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每喊一声,喉咙就哽咽一下,连胸口都跟着剧烈起伏。
几秒钟的死寂后,下水道里传来一阵微弱的响动——不是脚步声,是“窸窸窣窣”的拖拽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蹭着管壁挪动,还夹杂着细小的水花溅起的声音。
紧接着,一道瘦小的身影从黑暗里慢慢爬了出来。那是个约莫八岁的男孩,浑身裹着黑乎乎的污水和淤泥,连头发都结成了一绺一绺的,上面挂着几根枯黄的水草、细碎的塑料垃圾,还有没冲干净的褐色淤泥,一走动就往下掉渣。他身上的外套原本该是天蓝色的,此刻却被撕成了好几条布条,肩膀处的布料彻底烂了,露出里面同样脏污的秋衣,秋衣的袖口磨破了边,挂着线头。
裸露的胳膊和腿上全是伤痕:新的抓痕鲜红,渗着细细的血丝,显然是刚被野狗或碎石划伤的;旧的淤青紫得发黑,有的还肿着,按下去怕是能泛起白印;还有几处伤口结了厚厚的血痂,边缘翘着,沾着泥沙和线头,一看就是没处理过,在污水里泡得发溃。
他的右手死死攥着半块发霉的面包,面包皮硬得像块石头,边缘长满了细小的绿毛,表面还沾着泥点。他攥得太用力,指节泛白,连手背的青筋都绷了起来,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男孩爬出井盖后,先是警惕地往后缩了缩,后背贴在冰冷的管壁上,睁着大大的眼睛打量我们。那双眼珠子黑白分明,却盛满了惊恐,像受惊的小兽,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当他的目光扫到壮汉时,身体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都开始打颤,手里的面包“啪嗒”一声掉在湿沙里,绿毛沾了更多的泥。他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把受伤的胳膊藏在身后,眼里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
一只瘦骨嶙峋的野狗突然从下水道的黑暗里窜了出来——动作快得像道灰影,连风声都没带出多少。它浑身的毛秃了大半,露出的粉红皮肤皱巴巴地贴在骨头上,沾着污水和泥垢,有的地方还结着干硬的血痂;肚子瘪得像张被揉过的纸,紧紧贴在脊椎上,能清晰看见每一根肋骨的凸起轮廓,显然饿了不止一天。
它直奔地上那半块发霉的面包,尖瘦的嘴一张,精准叼住面包边角,喉咙里立刻发出“呜呜”的低吼,是护食的凶狠,尾巴夹得死死的,转身就要往杂草丛里钻。
“干掉他。”
丽丽姐的声音突然变了——刚才还带着哭腔的颤抖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碴儿似的冷硬,像淬了毒的钢针,扎得人耳膜发疼。她的指尖死死指着那个壮汉,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瞳孔缩得像针尖,连嘴角的弧度都透着狠戾,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个活人,而是块该剁碎的朽木。
“魅姬,弄死那只野狗。”后半句更短,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决绝。
我心头猛地一凛,像被冰水浇了个透——瞬间明白她的用意:壮汉是唯一知道阿明被藏在下水道的人,留着他就是留祸患,灭口是必然的选择。
没有半分犹豫,我借着夜色和杂草的掩护,脚步猛地发力,膝盖顶起的瞬间,身体像蓄势扑食的猎豹般窜了出去。目标精准锁定壮汉的后颈——那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右臂绷得像灌了铅的钢棍,手肘带着破风的“呼呼”声,狠狠砸了下去。
“唔!”
壮汉闷哼一声,声音像被掐住喉咙的猪,短促又浑浊。他甚至没来得及回头,身体就像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往前倒去,“咚”的一声砸在湿沙上,溅起细小的泥点。眼睛瞪得溜圆,瞳孔里还映着野狗逃窜的残影,显然到死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很快,那点光亮就彻底暗了下去。
我顺势蹲下身,右手一把拽住他腰间的匕首——刀柄缠着发黑的粗布条,布料磨得发亮,边缘起了毛球,入手粗糙得硌手。手腕狠狠一拧,匕首瞬间出鞘,寒光在夜色里闪了一下。没等尸体彻底冰凉,我反手将刀刃精准刺进他的心脏位置——那里的衣服还带着体温,刀刃没入时几乎没遇到阻力,只听“噗”的一声闷响。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带着滚烫的温度,溅在我的白衬衫上,瞬间晕开一大片暗红。温热的液体顺着衣料往下淌,黏腻得像融化的沥青,糊在腰间,带着浓重的腥气,呛得人鼻腔发疼,最后在裤腰处积成一小滩,冷得很快。
几乎在我动手的同时,魅姬的动作也动了。
她腰间的双短刀“唰”地抽出,刀身在夜色中划出两道银亮的寒光,快得像闪电劈过。左脚尖轻轻点在湿沙上,身体像片轻薄的柳叶,微微侧倾避开野狗的冲撞,手腕顺势一翻——短刀的刃口精准地扎进野狗的喉咙,深度刚好穿透气管。
“嗷呜——!”
野狗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音尖锐得像指甲刮过玻璃,刺破了夜色的沉寂。它丢下面包,身体剧烈抽搐起来,四条瘦骨嶙峋的腿胡乱蹬着,溅起更多的泥沙和血水。不过几秒钟,它的动作就慢了下来,最后蹬了两下后腿,彻底没了动静。喉咙里的鲜血汩汩往外流,在湿沙上汇成一小汪,慢慢渗进沙粒里,把周围的沙子染成深褐色。
丽丽姐再也顾不上维持半分倨傲,连十公分的高跟鞋陷在湿沙里都没察觉。她往前踉跄两步,膝盖重重磕在粗糙的沙地上,发出“咚”的闷响——沙粒里的贝壳碎片硌得皮肉生疼,她却像没知觉似的,瞬间跌坐在地。
不等男孩反应,她已经扑了上去,双臂死死圈住男孩瘦小的肩膀,把他往怀里按得紧紧的。米白色西装的前襟瞬间蹭上了男孩身上的污泥和水草,却半点不在意。她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气音发颤,几乎要卡在喉咙里,每一个字都裹着哭腔:“阿明,妈妈来了……妈妈来接你了……”
她埋在男孩的颈窝,肩膀剧烈地抽搐着,眼泪顺着她没来得及擦的泥点往下淌,大颗大颗砸在男孩纠结的头发上,混着污泥和成了黑褐色的水痕,顺着发梢滴进沙里。“是妈妈不好,妈妈来晚了……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男孩先是僵在原地,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茫然,长长的睫毛上沾着的泥点跟着轻轻抖。他盯着丽丽姐的脸看了足足三秒——看她眼角的泪、皱巴巴的西装,还有蛇头项链上沾着的沙粒,突然像是认出了什么,瞳孔猛地一缩。
“妈妈……?”他试探着吐出两个字,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浓重的哭腔。
下一秒,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从他通红的眼眶里涌出来,砸在丽丽姐的手背上,滚烫得灼人。他小小的胳膊突然死死勒住丽丽姐的脖子,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里,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喊声撕心裂肺:“妈妈!妈妈!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他们每天都打我,用脚踢我……不给我吃饭,只有发霉的面包……”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混着抽泣,每一个字都像针戳在人心上,“昨天我饿极了,去捡地上的骨头,他们还笑我是野狗……我好怕……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
丽丽姐的哭声更响了,却刻意放轻了呼吸,怕震疼怀里的孩子。她一遍遍地抚摸着男孩的后背,掌心贴着他破烂的衣服,能清晰摸到皮下凸起的肋骨和新旧交错的伤痕。她的手指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渗着血丝的抓痕和结着厚痂的伤口,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瓷器。
“是妈妈不好……是妈妈对不起你……”她反复呢喃着,吻落在男孩沾满污泥的发顶,“以后妈妈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再也不会和你分开了……谁也不能再欺负你……”
晚风卷着海腥味吹过来,丽丽姐的米白色西装沾了泥、泪和沙,皱得不成样子,蛇头项链的玛瑙蛇眼在昏暗中泛着湿光。男孩的哭声渐渐小了,却依旧死死抱着她的脖子,把脸埋在她的怀里,小小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像只终于找到港湾的雏鸟。
我站在一旁,指尖还沾着壮汉温热的血,腥气混着海风钻进鼻腔,心里却五味杂陈。这个半小时前还眼神冰冷、下令灭口时毫不犹豫的毒枭,此刻却抱着儿子哭得像个无助的女人——刚下令刺向壮汉心脏时的狠戾,和现在避开儿子伤口时的温柔,像两把极端的刀,同时扎在我眼前。
她的软肋太明显了,就是怀里这个浑身是伤的男孩。阿明的每一声哭、每一道疤,都是戳穿她坚不可摧外壳的针。
我很快清醒过来,指尖悄悄攥紧——这不是心软的时刻。丽丽姐的软肋,就是我潜伏至今最关键的突破口。雷朵集团的毒网、王婶和丁家旺的牺牲、肖雅的安危……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这个“破绽”上。我必须抓住它,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
赫猜和莱塔的笑声突然从身后传来——不是近处,是十米外的礁石后,粗嘎又刺耳,像两块生锈的铁皮在互相摩擦,带着戏谑的残忍,刮得人皮肤发紧。那笑声里裹着海风的腥气和恶意,每一声都像钝刀在磨骨头,听得人后槽牙发酸。
我猛地转身,后背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只见赫猜斜倚在一块半人高的礁石上,嘴角咧得老大,露出那颗晃眼的金牙,金牙上还沾着点不知是烟油还是食物的污渍。他怀里的AK47斜挎着,右手食指搭在扳机护圈上,指腹慢悠悠地摩挲着冰冷的金属扳机,动作轻佻得像在把玩玩具。
莱塔站在他身旁,笑得更放肆,嘴角的黄牙全露了出来,唾沫星子随着笑声溅在胸前的迷彩服上。他手里的霰弹枪枪口朝下,却对着我们的方向微微倾斜,枪身的锈迹在煤油灯的光线下泛着暗斑。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他们身后——七八个穿迷彩服的手下像扎在地上的铁桩,齐刷刷站成一排,手里端着的枪有AK47,也有改装过的猎枪,每支枪的枪口都黑洞洞的,像要吞人的兽口。煤油灯的昏黄光线扫过枪身,泛着森冷的哑光,连扳机护圈上的划痕、枪托上的磨损都清晰可见,枪口稳稳对准我们,连一丝晃动都没有。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大统领每夜抱我牌位入睡 诡异高中毕业后[万人迷] 替身爆红后和大佬们炒CP[娱乐圈] 弱女擒烈郎 情深意正浓 不当坏女人后[快穿] 被夺舍成妾,我反手抢系统逆袭 真千金她一心向我(穿书) 玉殿春浓 重生为康熙的小青梅躺平一生(清穿) 啥,假孕暴露了才穿书?+番外 汉家天子(朕就是这样汉纸) 碎玻璃 穿越成贵族学院的炮灰白月光 觅夏 红枫领的斯塔夏农场[西幻] 我在紫云山当杂役 遗神银行 病娇纷纷折腰+番外 救赎破碎师兄后被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