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娘养的!”这句骂声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喉咙被灼裂的疼——牙齿咬得牙龈发木,舌尖都尝到了血腥味。我几乎是用拳头砸在通讯器上,按键被按得“咔哒”哀鸣,电流瞬间被这股狠劲搅得“滋滋”乱响。左臂的观察镜还死死锁着逃窜的黑影,镜筒边缘硌得眉骨发疼,视野里那袋透明晶体正随着跑动晃出冷光;右臂却已经像有了自己的意识,猛地探向腰间——枪套的皮革被夜露浸得发黏,边缘的缝线吸饱了水汽,摸上去像块泡软的腐叶。
手指抠住枪柄往外拽时,皮革与金属摩擦出“吱呀”的滞涩,紧接着是“噌”的一声锐响——是枪管滑出枪套的动静,带着层薄薄的锈迹被蹭掉的微响。这声“哗啦”在寂静的橡胶林里格外刺耳,像块石头砸进了深潭,连远处界河的流水声都被压下去半分,撞在老榕树的气根上,弹回来的回声里都裹着股火药的焦。
“全体交火!”邓班的声音突然炸响,不是从耳机里飘出来的,是像直接从界碑上凿下来的块青石,带着红土的硬和风沙的糙,砸得人耳鼓发麻。“李凯!机枪往西南侧树冠压制,给我织道火网!”他的指令像钉钉子,每个字都带着锤击的重,“傣鬼,你的准星锁马队!先打瘸领头那匹滇马,鞍子上有红绸带的!”
“香客后撤!阿江,烟雾弹往老榕树东侧扔,三十秒内必须形成掩护!”
“不用掩护!”香客的声音突然从电流里冲出来,带着股被血泡过的狠劲——气音里裹着“嗬嗬”的喘,像被沙子呛了喉咙,却硬得能劈开风。“我摸到他们的马厩了!就在岩缝后头,盖着茅草!”他的话里混着马打响鼻的“噗噜”声,还有麻袋被踢翻的“哗啦”,“这群畜生把毒品藏在马料袋里!麸皮底下全是白的,海洛因!袋口扎着麻绳,绳结上还沾着罂粟壳的碎渣——”
我调转机位的瞬间,观察镜里瞥见香客的侧脸:他正背靠着块黢黑的岩石,嘴角挂着血沫,右手还攥着那把劈藤蔓的刀,刀刃上的黏液混着血往下滴,在脚边的腐叶上砸出个个暗红的点。他背上的海棠绣样已经彻底被血浸透,粉白的碎布变成了深褐,像朵在火里烧过的花,却依然倔强地挺着轮廓。
“马料袋里还混着冰毒片剂,”他突然压低声音,像在咬着牙说话,“圆的,印着骷髅头……妈的,连马都在帮他们运毒!”话音未落,镜筒里的马厩突然传来阵惊惶的嘶鸣,接着是马蹄刨地的“咚咚”响,像有马被惊得直尥蹶子。
邓班的吼声紧跟着撞进来:“阿江烟雾弹!快!”
“别管我!”香客突然提高声音,带着股豁出去的决绝,“打马!先把马打瘫!”他猛地从岩石后窜出去,迷彩服的后襟被风掀起,露出那朵血海棠,像面在黑暗里扬起的旗。
我右手的手枪已经上膛,保险栓“咔”的声轻响,像根火柴擦过磷面。橡胶林里的风突然变了向,带着马粪的臊、罂粟的甜和硝烟的呛,往每个人的鼻腔里钻——交火的信号,已经在这股混杂的气味里,炸成了燃向夜空的火星。
橡胶林瞬间成了口滚沸的红汤锅。
李凯的轻机枪率先嘶吼起来,“哒哒哒——”的连发像串烧红的铁珠砸进绿丛,枪管很快就烫得发白,吐出的火舌在夜色里扯出橘红的线。子弹穿透树冠的瞬间,爆出“噗嗤噗嗤”的闷响——不是简单的穿透,是硬生生撕开油亮的橡胶叶,把叶脉炸成细碎的绿沫,混着乳白的树汁往四下溅,像谁在半空泼了盆碎翡翠。
更多子弹在枝叶间窜,“嗖嗖”的破空声裹着尖啸,不是一条两条,是成百上千条银鳞毒蛇,贴着腐叶堆的表面飞,擦过树干时带起“滋啦”的火星,把老榕树的气根打穿一个个细孔,乳白的汁液顺着孔眼往外冒,像树在疼得流泪。
毒贩的盲射紧跟着炸响。土制猎枪的“砰砰”声闷得像闷雷滚过泥潭,铅弹砸进腐叶堆,瞬间掀起串串泥花——不是小水洼溅起的那种,是连带着半尺厚的枯枝败叶一起掀飞,黑褐的泥浆裹着断草根、碎石子往半空跳,落下来时“噼里啪啦”砸在掩体上,像有人在头顶撒了把粗沙。有颗铅弹擦过我藏身的岩石,火星“噌”地窜起半尺高,石屑溅进衣领,硌得后颈发疼。
而傣鬼的狙击枪,像把精准的手术刀。
“砰——”
第一声枪响沉得像敲在界碑上,子弹拖着淡蓝色的尾迹掠过橡胶林上空,远处立刻传来马群惊惶的嘶鸣——不是普通的受惊,是带着濒死恐惧的长嚎,像被生生剜掉了块肉。三秒后,“砰——”第二声脆响炸开,比前一声更锐,像冰锥刺破浓雾。这次我听清了,子弹该是打中了马腿,那匹领头的滇马发出“咴儿——”的惨嘶,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骨头碎裂的颤,接着是马具碰撞的“哐啷”声,该是马失前蹄栽倒了。
每隔三秒,“砰”的一声就准时炸响,像只无形的手在拨动黑暗的弦。每声枪响后,马群的骚动就更烈一分:受惊的马开始疯狂刨地,马蹄铁砸在红土上“咚咚”作响,像在擂鼓;有的马挣断了缰绳,拖着半截马鞍往密林深处撞,树干被撞得“咯吱”呻吟,枝叶“哗啦啦”往下掉;还有母马护着小马驹在原地打转,鼻孔里喷出的白气混着惊恐的“噗噜”声,在夜色里凝成团白雾。
空气中飘着股怪味——硝烟的焦、橡胶叶的腥、马粪的臊,还有远处罂粟田飘来的甜,混在一起像锅熬坏了的药。李凯的机枪还在嘶吼,火网在树冠层织得越来越密,子弹的曳光在枝叶间穿来穿去,像无数条发光的蛇在追逐。毒贩的盲射渐渐稀疏,腐叶堆里的泥花炸得越来越远,该是在往界河方向退。
只有傣鬼的狙击枪还在规律地响,“砰、砰”的脆响切开枪声的轰鸣,像把锋利的刀,一下下切割着笼罩橡胶林的黑暗。我盯着观察镜里混乱的马群,突然看见匹小马驹被流弹擦伤,瘸着腿往老榕树方向跑,鬃毛上沾着的血在月光下闪着亮,像条拖在地上的红绸。
我猫着腰在腐叶堆里穿行,膝盖压得极低,裤腿蹭过红土时带起细碎的沙响。右手的枪托死死抵着肩窝,木质枪托被夜露浸得发潮,抵在锁骨下方那道月牙形的旧疤上,像块温凉的贴布。刚冲过第三丛橡胶树,肩窝的老伤突然炸出股热流——不是钝痛,是像被烧红的铁丝戳了下,顺着筋络往指尖窜,手腕的青筋突突跳着,连握枪的指节都泛起麻意。这伤是去年在红土坡留下的,当时颗流弹擦过肩窝,医生说筋络断了半根,阴雨天总像揣着块冰,此刻却烫得像揣了团火。
裤袋里的照片还在硌着小腹,是张塑封的老照片,边角被磨得发毛。照片上林悦站在红土坡小学的旗杆下,蓝布衫的袖口卷着,露出半截绣着海棠的白棉线,风把她的辫子吹得斜斜的,嘴角还沾着点粉笔灰。此刻那蓝布衫在记忆里飘得老高,像面被风撑满的旗,旗角扫过那些画面:南沙镇小学里,被Rkb1毒得眼神发直的孩子,指甲缝里还留着晶体的白;界河岸边,护林员胸口那朵梅花刀疤,血在蓝布衫上洇成紫黑的云;还有香客背上的海棠,粉白碎布被血浸得发沉,针脚处的红线像要渗出来——这些画面突然在眼前凝成团,烧得眼眶发烫,连呼吸都带着股铁锈味。
“黄导左后方十米!”吉克阿依的吼声突然劈下来,不是喊,是像块冰碴砸进耳膜,尖得刺人。我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几乎是凭着本能往左侧翻滚——手肘撞在块埋在土里的碎石上,“咚”的声闷响,疼得眼前发黑。翻滚时压碎的腐叶发出“噗嗤”的闷响,混着股霉味往鼻腔里钻。
“嗖——”颗子弹擦着迷彩服的肩头飞过,布料被气流扫得贴在背上,像条冰凉的蛇。紧接着“噗”的声闷响,子弹钻进身后的老榕树树干,乳白的树汁混着碎木屑炸开,溅了满脸。树汁带着股生涩的腥气,粘在睫毛上发黏,我抹了把脸,指腹蹭到点温热的湿意,不是树汁,是刚才翻滚时被碎木划破眉骨渗的血。
抬头的瞬间,正撞见个穿黑胶鞋的女人转身。她的动作快得像条泥鳅,黑胶鞋的鞋跟在红土上碾出个浅坑,转身时带起的风掀动了裤脚,露出截缠着红布条的脚踝。最扎眼的是那束马尾辫,粗黑的辫子甩得像条鞭子,发梢缠着的红布条扫过枪身——那布条磨得发亮,边缘卷着毛边,扫过改装五四式的枪管时,像条吐着信子的蛇。
是洛红。
她持枪的姿势透着股狠劲,右臂绷得笔直,左手托着枪身,枪口稳稳锁住我刚才藏身的橡胶树。枪身缠着的红布比发梢的更艳,在月光下晃得刺眼,像朵被血泡过的罂粟。刚看清她的脸,第二颗子弹已经擦着树干飞过去,“笃”地钉在我右侧的岩缝里,石屑溅在手背上,疼得像被针扎。这女人的枪法准得吓人,子弹总打在掩体上方三寸的地方,像在丈量着距离,逼得人连抬头都得憋着气。
马尾辫又甩了下,红布条扫过扳机护圈。她嘴角勾着点笑,不是笑意,是咧着嘴的狰狞,露出颗缺角的门牙——该是嚼罂粟壳磨的。枪身的红布随着呼吸轻轻颤,像在呼应远处罂粟田飘来的甜腥,把这片橡胶林的空气都染得发黏。
“砰!”
傣鬼的子弹带着锐啸擦过洛红的耳际,空气被撕开道细缝,“咻”的一声钻进身后的橡胶树干。几缕被打掉的黑发飘起来,不是轻盈的落,是像被无形的手拽着,打着旋往下坠,发丝上还沾着她耳后凝结的血珠,在月光下泛着暗红,像几截断了线的墨条,坠进腐叶堆里没了声息。
洛红却连眼皮都没颤一下。
她的嘴角反而咧得更开,露出那颗缺角的门牙,牙龈泛着病态的红。耳际的碎发还在微微颤动,是子弹带起的气流没散尽,可她像感觉不到似的,狞笑着往后退,黑胶鞋碾过地上的罂粟壳,“咔嚓”碾出暗红的浆。右手突然从腰后抽出信号枪,那枪身锈得发乌,枪管上缠着的红布磨得快成纱,她举枪的动作又快又狠,胳膊肘绷得像块铁,枪口稳稳对着夜空。
“砰!”
信号弹拖着道绿莹莹的尾迹窜出去,不是直线升空,是像条受惊的蛇,在树冠间扭了两下,才“啪”地炸开在橡胶林顶端。绿光照亮了层层叠叠的树叶,把油亮的橡胶叶染成鬼气的青,连老榕树的气根都显出惨白的轮廓。那团绿光没持续多久,就像块融化的绿蜡,慢慢散成星星点点的光屑,飘下来时照见林间藏着的黑影——是听到信号的毒贩,正从树后、岩缝里往外钻,手里的枪在绿光里闪着冷光。
“是召集同伙!”邓班的吼声像从喉咙里炸出来的,带着爆破筒引线“滋滋”的燃烧声——那声音又急又细,像条火蛇在咬着引线芯,混着他粗重的喘息,“阿江!左翼排水沟方向,弹药箱藏在三块青石板下头!给我用爆破筒掀了它,快!”
引线燃烧的“滋滋”声突然变尖,接着是“哐当”一声,该是阿江扯开了爆破筒的保险栓。
“轰——!”
巨响从排水沟方向滚过来,不是闷沉的炸,是像天空塌了块,带着股掀翻一切的劲。冲击波撞在老榕树上,气根“噼啪”断了好几根,腐叶被卷得漫天飞,像场黑色的雨。火光猛地窜起来,不是柔和的亮,是带着焦灼的炽,从地面往天上舔,把半个橡胶林都染成橙红——橡胶树叶的绿在火光里成了暗紫,红土坡的轮廓显出金边,连界河的水面都映着片跳动的红。
树洞里的油布包被气浪掀上半空,不是一个个地飞,是像被无形的手抓着,哗啦啦全卷了起来。粗麻布被烧得卷了边,露出里面泛黄的纸页,那些纸页在火里打着旋,有的被烧去半边,有的还完整着,边角卷成蜷曲的弧,像一群被点燃的白鸟,在橙红的光里扑腾。
我看清了其中一张纸——上面“罂粟田亩数”五个字是用红墨水写的,笔画又粗又硬,此刻在烈焰里慢慢扭曲:“亩”字的竖钩先焦成黑炭,“数”字的反文旁蜷成个黑团,最后整个字都融在火里,变成片发亮的灰烬,打着转往下落,像谁撒了把烧红的星子。还有张纸飘得特别近,上面画着的马帮路线图被火舔去了大半,只剩个模糊的红圈,像只烧瞎的眼,最后“噗”地化为灰烬,落在我手背上,烫得人猛地一缩。
硝烟味混着烧焦的纸张味往鼻腔里钻,还有股罂粟壳被烧透的甜腥,像熬坏了的糖浆。远处的橡胶树还在“噼啪”作响,是枝干被烤裂的声,火光里,洛红的身影已经退到马群边,她正拽着匹滇马的缰绳,马尾在火光里甩动,像条燃烧的鞭子。
洛红的马队像被捅了的蜂巢,瞬间炸开了锅。那些滇马本就被枪声惊得直打颤,信号弹的绿光一炸,更是彻底疯了——鬃毛炸成乱糟糟的团,鼻孔里喷出的白气混着惊恐的“噗噜”声,四蹄刨得红土飞溅,“咚咚”地往界河方向冲。马背上的铁桶晃得厉害,镀锌铁皮被海洛因块撞得“哐当哐当”响,不是清脆的碰,是沉钝的哀鸣,像有无数双手在桶里捶打,又像这群白色粉末在为自己的末日哭丧,每声都裹着罂粟的甜腥。
有匹栗色滇马突然人立起来,前蹄往空中扬,马背上的骑手没抓稳缰绳,“哎哟”一声被甩了下来。他像袋破布摔进腐叶堆,“噗”地压出个浅坑,枯枝败叶“哗啦”溅起半尺高。就在他手忙脚乱撑地的瞬间,怀里掉出个东西——是本牛皮封面的作业本,边角卷得像晒干的荷叶,“啪嗒”落在红土上,封面上的字迹立刻吸了潮气,显得更黑了。
我借着远处的火光看清那行字:“南沙镇小学三年级阿明”。字迹歪歪扭扭,“级”字的斜钩拖得老长,像条没力气的尾巴。纸页被风吹得掀开半角,露出里面用蜡笔画的海棠,花瓣是不均匀的粉,花蕊点着歪歪扭扭的黄,边缘还蹭着点橡皮屑,像被孩子反复涂改过,稚嫩得让人心头发紧。
“别让他们过界河!”这声嘶吼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喉咙像被砂纸磨过。我猛地扣动扳机,手枪的后坐力撞得肩窝老伤一阵发麻,子弹“嗖”地掠过骑手的裤腿,在他脚边的泥里炸开个浅坑,红土混着碎草“噗”地溅到他脸上。
他惊恐地回头,火光恰好照在他脸上——那哪是骑手的脸?额头上还留着块没褪的婴儿肥,睫毛上沾着点草屑,嘴角边竟粘着圈奶渍,像刚喝过阿妈挤的羊奶。最多十五岁,个子还没马镫高,脖颈上挂着的银锁片在晃动,锁片上刻着的“平安”二字被汗水浸得发亮。
这张脸突然和红土坡小学那个总光着脚的男孩重合了——那孩子总爱蹲在教室后墙根,用树枝在地上画海棠,脚趾缝里嵌着红土,笑起来露出颗缺角的门牙。而眼前这张脸,此刻写满了和年龄不符的恐惧,瞳孔缩成针尖,嘴唇哆嗦着,像只被老鹰盯上的幼兔。
马队还在往前冲,铁桶的“哐当”声越来越急。我盯着那本摊在地上的作业本,蜡笔画的海棠被风吹得轻轻颤,突然觉得那点粉白,像极了林悦蓝布衫上绣的花,在这片充斥着毒品和枪声的林子里,单薄得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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