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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谨容垂着眼，将袖子放下，仔细理了理裙带。忽觉一道目光沉沉落在自己身上，忙抬起眼来一瞧，正好对上水老先生的目光，立时有些心虚和可怜地对着他笑了笑。水老先生收回目光，淡淡地道：&ldo;没有大碍，只是太过cao心劳力，思虑过重，血气也有些虚弱，须得好生调养才是。&rdo;水老先生之所以是很受欢迎的妇科圣手，除了他老人家的医术一定很高明之外，他还很会察言观色，更能结合患者身处的环境给出一些合理的言论和建议，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话一出，立刻就得了陶氏的赞同：&ldo;先生说得极是，她实是太忙啦。&rdo;她当年承蒙水老先生救治，与水老先生极熟，说话也要随意些：&ldo;若非是我硬把她接回来，这会儿哪里又得闲&rdo;陆缄带了几分愧疚，又有几分轻松，偷偷看了看林谨容，回身朝着水老先生深深一揖：&ldo;烦请老先生赐方。&rdo;水老先生点了点头，命人准备纸笔，洋洋洒洒的写了药方，陆缄看过，虽然觉着复杂了些，却也没甚话讲，便要将方子装了，道：&ldo;我这就使人去抓药来。&rdo;陶氏不满，伸手和他要方子：&ldo;二郎不是还有事儿么？你自去你的，这里有我。&rdo;见陆缄不说话，就又笑了：&ldo;莫不是还要和我争着出药钱？你若有心，不如寻点好山参来孝敬老太爷、老太太，更有人情哩。&rdo;这是教他怎么讨好林老太爷和林老太太，这二人的毛理顺了，遇事的时候当然会帮着相劝林玉珍。陶氏待他一直都是极好的，陆缄也就笑了，用商量的口吻问陶氏：&ldo;除了老山参以外还缺点什么呢？&rdo;陶氏就领了他在一旁，细细与他说道此事。林谨容起身与水老先生行礼道谢，水老先生睁着一双老眼，冷不丁低声道：&ldo;若我不曾看错，二奶奶平日用的是老朽配的药？&rdo;林谨容才放平的脚趾头又抠起了鞋底，声线也有紧绷：&ldo;是。也不敢乱用，就只敢用您老配的。&rdo;无论是陶氏在庄子里养病的半年里，还是后来见到水老先生，她在他面前一直执的小辈礼，这会儿语气和表情不自禁地就带了几分自然而然的亲切哀恳在里面。水老先生默了片刻，带了几分严肃郑重告诫：&ldo;是药三分毒，哪怕就是贵比黄金，也还是少吃的好。&rdo;林谨容的声音堪比蚊蚋：&ldo;是，我记住了。&rdo;富贵人家的事情，里头的弯弯绕绕太多，这些事情不该他一个大夫管。水老先生把该说的都说到，就叮嘱陶氏：&ldo;药抓来以后，我亲自煎，里头还要另加两味我秘制的药。&rdo;陶氏只要知道林谨容的身体没有大碍，就万事大吉，再三道谢，使了龚嬷嬷送水老先生回去。陆缄就与林谨容告辞：&ldo;我先回去，若无大碍，后日我便要回书院那边。走前我又来看你。&rdo;林谨容忙道：&ldo;我在这里有母亲照顾，敏行不必挂心。&rdo;陶氏笑眯眯地看他二人互相礼让，出言赶陆缄：&ldo;快去，休要误了正事。&rdo;待得陆缄去了，便赶林谨容去睡觉：&ldo;就连水老先生都说你是累着了，快睡觉去。&rdo;林谨容从善如流，安安静静地上了c黄，一觉睡到日影西斜，神清气慡地睁了眼，一碗热腾腾的汤药伴随着陶氏的殷切就送到了她面前。林谨容并不推辞，将一碗汤药喝得涓滴不剩。桂圆忙捧了茶，豆儿奉上唾壶伺候她漱口。陶氏满意地看着空空如也的药碗，道：&ldo;我就说不可能是什么大碍。我同陆缄说过了，让他回家把你的情形与你太婆婆、姑母都说一说，你既然回来了，就好生歇上两日，养ròu再回去。&rdo;林谨容笑道：&ldo;也不知道那两位要吵多少架。&rdo;说定了她归宁这几日由林玉珍、涂氏、沙嬷嬷一同管理家事，可以想见，林玉珍与涂氏不知要发生多少冲突。陶氏一瞪眼：&ldo;干你什么事？他家自吵他家的，从前你没嫁进去的时候难道就不过日子啦？&rdo;随即又笑了：&ldo;晚上给你做好吃的。&rdo;林谨容应了，盘算着要寻机单独见一见水老先生才是。：丹砂&ldo;世人皆以为服用丹砂可以求长生，我却以为，那是毒物。历年因服丹药死了的人也不少。&rdo;水老先生从一本破旧的书上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林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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