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头,将杯中残余的酒液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不起任何波澜。然后,他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了栏杆,将那片花园和花园里那个昙花一样易碎的身影,重新抛回冰冷的月光里。
对他而言,这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一段无足轻重的悲伤。
至于她会不会继续哭,会不会被继母发现,明天又会面临什么,与他何干?
夜风吹过,昙花的叶子轻轻晃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替那个重新将脸埋进膝盖里的女孩,发出无声的叹息。而露台上,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空酒杯反射着冷冽的光。
凌尘转身离开露台,将那轮冷月和月光下颤抖的“昙花”彻底抛在脑后。露台的玻璃门无声合拢,将花园里的细微呜咽彻底隔绝。走廊铺着厚实昂贵的地毯,吸尽了他的脚步声,只有他身上残留的淡淡酒气和雪茄味,在寂静的空气里留下一丝奢靡的痕迹。
他回到自己的套房,空间宽敞得近乎空旷,冷色调的装修,线条凌厉的现代家具,处处彰显着价格不菲的简约,却也透着一股没有人情味的冰冷。他随手将水晶杯放在吧台上,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身体里还残留着宴会上应酬带来的烦躁和一种更深层的、无所适从的空虚。他需要点什么来填满这种空虚,或者说,麻痹自己。
他拿起手机,解锁,指尖在屏幕上随意滑动,掠过一连串或熟悉或模糊的女性名字和头像。他的眼神淡漠,像是在挑选一件无关紧要的商品。最终,他停在了一个备注为“林薇”的联系人上。印象里,是个小模特,身材火辣,知情识趣,最重要的是,很懂得分寸,不会痴心妄想。
电话拨通,响了两声就被接起,传来一个娇嗲又带着惊喜的女声:“凌少?您怎么想起我啦?”
凌尘没理会那刻意的惊喜,径直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属于凌家的、仿佛没有边界的黑暗园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还有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痞气里透着居高临下的疏离:
“过来。现在。”
电话那头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于这个时间点:“现在?凌少,都快十一点了……”
凌尘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漫不经心的残忍和笃定:“怎么?不方便?那算了。”
“方便!方便!”林薇立刻回应,声音带着急切,生怕错过了机会,“我马上打车过去!您等我半小时,不,二十分钟!”
“嗯。”凌尘淡淡应了一声,补充道,“老规矩,从侧门进,有人带你上来。天亮前离开。”
“好的凌少,我明白的。”林薇的声音依旧甜美,带着顺从。
凌尘没再多说一个字,直接挂断了电话。他将手机随意扔在沙发上,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他走到酒柜前,又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烈酒,却没有喝,只是拿在手里轻轻摇晃。
脑海里不经意间又闪过花园里那张沾满泪水的、昙花般的脸。那么脆弱,那么……无趣。和他即将到来的、热情似火、曲意逢迎的“消遣”截然不同。
他嗤笑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灼热的液体一路烧灼到胃里,却丝毫没能驱散那刻在骨子里的冷漠。
他需要的是能让他暂时忘却一切的热闹和感官刺激,而不是那种只会哭哭啼啼、增加烦闷的脆弱。那个所谓的继姐,和他的世界,隔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走到浴室门口,开始解衬衫剩余的纽扣,准备冲个澡,等待他今晚的“解药”上门。所有的情绪,无论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最终都会被这场例行公事般的欲望游戏所淹没和替代。这就是他的规则,他的生活。
真假千金文里的继姐2
凌尘的套房内,温度似乎还未从刚才的激烈中完全降下来,空气里弥漫着暧昧的甜腻香气和淡淡的酒精味。林薇已经离开了,像她承诺的那样,在天亮之前,带着凌尘生活助理递上的、足够她买几个新款包包的“礼物”,悄无声息地从侧门消失。
凌尘冲了个澡,洗掉一身黏腻,却洗不掉心底那点惯常的事后空虚。他随意套了件黑色的真丝睡袍,带子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大片结实的胸膛。喉间有些干渴,他懒得叫佣人,便趿着拖鞋,准备自己去楼下的厨房找点水喝。
已是深夜,大宅里一片死寂,只有几盏昏黄的壁灯亮着,勾勒出昂贵家具和艺术品的模糊轮廓,像一座奢华却冰冷的坟墓。他习惯了这种寂静,甚至享受这种唯我独独尊的孤寂。
就在他拿着水杯,从厨房走出来时,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侧翼楼梯传来极其轻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脚步声。那是通往客房区域的方向。
他下意识地停住脚步,隐在走廊的阴影里,像一头蛰伏的猎豹,漫不经心地望过去。
是弄月。
她正小心翼翼地从门外进来,大概是想穿过主厅回自己那个不起眼的客房。她显然以为所有人都睡了,动作轻得如同猫儿,每一步都透着谨慎和惶恐,生怕惊扰了这栋大宅的宁静,或者说,惊扰了这栋大宅里的人。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月白色的连衣裙,只是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颜色显得更加柔和,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因为哭泣和夜风的缘故,她的长发有些凌乱地贴在颊边,更衬得那张小脸苍白脆弱。
就在她快要穿过主厅,走向另一侧走廊时,一束从落地窗透进来的清冷月光,恰好打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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