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月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过快的心跳声,咚咚咚,像是要挣脱胸腔的束缚。她紧紧裹着顾淮之那件半湿的外套,上面属于他的清冽气息混合着雨水的味道,无孔不入地萦绕在她鼻尖,让她无所适从。
一阵带着湿气的山风吹进石缝,弄月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喷嚏,身子微微一颤。
弄月为了躲避他那过于专注的目光,下意识地低头,却瞥见他为了给她让出空间而露在雨里的半边肩膀,布料已经完全湿透,紧贴着坚实的肌肉线条。
“顾总,你的肩膀……”她忍不住出声提醒,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焦急。
·“无妨。”顾淮之语气平淡,仿佛毫不在意。但他的目光依旧锁在她脸上,仿佛在欣赏一幅珍贵的画卷。“比起这个,”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你脸上沾了泥点。”他抬起手,指腹温热,极其轻柔地擦过她的脸颊。
这个小动作像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弄月。她猛地一颤,抬起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那里面不再是平日里的冷静疏离,而是翻滚着某种压抑已久的、深沉的情绪。
“顾淮之,你……”她下意识地想往后缩,却再次抵住冰冷的石壁,无路可退。他的名字第一次如此自然地从她口中唤出,带着一丝慌乱和无措。
“我怎么了?”他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又凑近了些许,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气氛暧昧到了极点。“弄月,你真的觉得,我们之间所有的‘巧合’,都只是巧合吗?”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直接撕开了那层心照不宣的窗户纸。
“我……”弄月张了张嘴,大脑一片空白。那些“偶遇”、那些“顺路”、那些不动声色的维护和关照,此刻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她想说“是”,想坚守自己唯物主义和只信党和人民的立场,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见她不答,顾淮之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失落,但他没有逼迫,只是稍稍退开了一点距离,给她喘息的空间。
他望着洞外迷蒙的雨雾,声音变得有些悠远:“我知道你顾忌什么。觉得我们身份悬殊,觉得我可能只是一时兴起?”他重新看向她,眼神无比认真,“弄月,我顾淮之三十二年来,从未对任何一个女人,花费过如此多的‘巧合’和心思。我对你,是认真的。”
无论顾淮之选择哪种方式,弄月的心防正在节节败退。
她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和肩膀,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认真,想起他平日里高高在上,此刻却陪她困在这荒山野岭的狼狈……
一种混合着心动、委屈、慌乱和难以置信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她的眼眶微微发热。
“可是……可是我们不一样……”她声音微哑,带着连自己都讨厌的软弱,“你是顾氏的总裁,我只是个基层公务员……还有,我信唯物主义的……”这最后的挣扎,听起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顾淮之闻言,却低低地笑了出来,那笑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愉悦。
“弄月,”他念她的名字,像是含着一块糖,“身份从来不是问题。至于唯物主义……”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相信物质决定意识,所以,我确定是眼前这个叫弄月的姑娘,决定了我现在所有的意识和行动。”
就在这时,远处隐隐传来了人声和手电筒的光束,伴随着村长的呼喊:“顾总!弄干部!你们在哪儿——?”
救援来了。
暧昧紧绷的气氛被打破,弄月像是被惊醒一般,猛地低下头,心跳依旧失序。
顾淮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率先探出身,回应着远处的呼喊:“在这里!”
他朝她伸出手,眼神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但那份不容错认的温柔和坚定依旧存在:“雨小了,雾也在散,我们该下山了。”
弄月看着眼前这只骨节分明的手,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这一次,不再是出于安全和互助,而是带着一种懵懂的、连她自己都无法定义的承诺。
下山的路,似乎因为心境的改变,而变得不同了。那场暴雨和迷雾,仿佛将他们困住,却又为他们打开了一扇通往彼此内心的门。
至于“桃花煞”……弄月想,或许唯物主义者,也该相信一下“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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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路因为救援队的到来变得顺利许多。
雨势渐歇,雾气也在慢慢消散。顾淮之的手始终稳稳地牵着弄月,那份温热和力量感,与她此刻混乱的心跳交织在一起,让她既贪恋又无措。
刚才在石缝里,那些近乎表白的言语,那些滚烫的呼吸和眼神……像一场不真实的美梦,让她晕乎乎的,几乎要沉溺进去。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雨淋坏了脑子,或者那“桃花煞”其实是什么迷魂术?
就在她心神恍惚之际,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山脚较为平坦开阔的地方。几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那里,车旁站着几个神色焦急、穿着正式的人。是顾氏集团的人接到消息赶来了。
弄月下意识地想抽回自己的手,顾淮之却微微收紧,侧头看她一眼,眼神带着询问和一丝不容置疑。
然而,下一秒,弄月的目光就被站在车旁最前面的那个女孩吸引住了。
那女孩看起来二十出头,穿着一条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价格不菲的蕾丝连衣裙,头发烫着精致的卷度,脸上带着点不谙世事的天真和焦急。她一看到顾淮之,眼睛瞬间亮了,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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