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风凉起来,带着露水的潮气。王宁让王雪去睡,自己陪着张娜守在灶台边。张娜忽然笑了,用木勺敲了敲锅沿:“还记得咱们刚成亲那年,你为了做枇杷膏,守了三天三夜,熬得眼睛通红,结果被我爹笑话‘娶了媳妇忘了爹’。”
王宁也笑了,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那次是你偷偷替我守了半宿,不然我哪撑得住。”他望向屋檐下的陶盘,月光洒在汁水上,泛着银亮的光,“其实做药跟过日子一样,急不得,得慢慢熬。”
天快亮时,第一盘冬瓜汁果然结了霜。张娜小心翼翼地用竹刀刮下那些白花花的霜粉,盛在白瓷碗里,像堆细雪。“你看,”她举着碗给王宁看,“多纯,一点杂色都没有。”
王宁捻起一点,放在舌尖尝了尝,清凉带着微苦,入喉后却有回甘:“成了。比去年的还好。”
就在这时,药铺门被拍得急促,王雪跑出去开门,随即惊呼一声:“哥!快来!是赵老栓家的,人快不行了!”
王宁和张娜连忙奔出去,只见赵老栓抱着老婆子冲进院子,那妇人脸色青紫,肚子胀得像面鼓,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昨晚还好好的,喝了冬瓜水消了点肿,今早突然就这样了!”赵老栓哭得上气不接,“王大夫,您救救她啊!”
王宁解开妇人衣襟,手指按在她的肚脐上,触感硬得像石头。“是水毒攻心。”他沉声道,“张娜,取三钱冬瓜霜,用温酒调开;婉儿,去拿针,要三寸长的银针。”
林婉儿立刻从药箱里取出银针,用烈酒消毒。张娜调好了冬瓜霜,白瓷勺里的霜粉溶在酒里,泛起细密的泡沫。王宁接过银针,对准妇人脐下三寸的关元穴,手腕一抖,银针已刺入半寸。
“孙玉国是不是来过?”王宁盯着妇人的脸,忽然问赵老栓。
赵老栓一愣,支支吾吾道:“今早……今早孙老板派人送了包药,说是能消肿,俺寻思着多管齐下……”
“糊涂!”王宁加重了语气,另一只手将冬瓜霜一点点喂进妇人口中,“他给的是不是泻药?”
赵老栓点头如捣蒜:“是是是!说是能把水泻出来……”
“蠢货!”王雪忍不住骂道,“我哥说了,水肿不能硬泻,会伤元气的!”
王宁没理会,专注地捻动银针,额上渗出细汗。妇人的脸色渐渐缓和,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开始排气。“好了,”他拔出银针,用棉球按住针孔,“水毒散了。但她脾胃已虚,得用冬瓜皮煮小米粥,慢慢养着,切记不能再碰泻药。”
赵老栓这才明白过来,“啪”地扇了自己一耳光:“都怪俺糊涂!差点害了老婆子!孙玉国那个杀千刀的!”
正说着,郑钦文带着两个村民堵在门口,叉着腰喊:“好你个王宁!用假药治死人了!跟我们去见官!”他眼角瞟着院里的白瓷碗,看见那碗冬瓜霜,嘴角勾起阴笑。
村民们也跟着起哄,有人举着手里的黄纸包:“俺们也买了孙老板的药,他说百草堂的冬瓜霜是毒药!”
王宁站起身,手里还捏着那包赵老栓没吃完的泻药,走到郑钦文面前:“这药是济世堂的吧?你自己看看,里面除了巴豆,还有什么?”他将药粉倒在地上,几只鸡跑过来啄食,没一会儿就扑腾着拉稀,“用巴豆泻水肿,跟饮鸩止渴有何区别?”
郑钦文脸色发白,强撑着喊道:“你胡说!这是你伪造的!”
“是不是伪造,让官府验验便知。”王宁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但赵老栓家的人,是用冬瓜霜救回来的,这是大伙亲眼见的。”他举起装冬瓜霜的白瓷碗,“这东西是冬瓜和芒硝熬出来的,孙老板要是敢,就让他把他的‘驱暑丹’也让官府验验,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他说的天山雪莲!”
郑钦文被问得哑口无言,那些跟着起哄的村民也犹豫起来。赵老栓突然冲上去,一把揪住郑钦文:“你这个帮凶!俺老婆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俺跟你拼命!”
场面顿时乱起来,林婉儿悄悄往人群外退了两步,给暗处的人递了个眼色——那是她昨晚安排的,去县衙报官的村民,此刻应该快到了。
王宁看着混乱的人群,忽然想起父亲做冬瓜霜时说的话:“霜要经得住日晒,才不会化;药要经得住检验,才称得上良。”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冬瓜霜,白得像雪,却带着能救命的力量。
日头慢慢爬上来,照在百草堂的牌匾上,“百草堂”三个字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张娜将新刮的冬瓜霜小心地收进瓷罐,王雪正给围观的村民讲解怎么用冬瓜皮煮水,而王宁站在院中央,等着官府来验药——他知道,真正的好药,从不怕阳光照。
县衙的差役来得比预想中早。两个穿着藏青制服的汉子跟着报官的村民走进百草堂时,孙玉国正站在门口“劝架”,看见差役,立刻换上一脸委屈:“官爷您可来了!这王宁用冬瓜当药,治得赵老栓家的差点断气,还污蔑我的驱暑丹是假药!”
王宁抱着手臂站在台阶上,晨光落在他长衫的褶皱里,将药渍染成浅褐色。“孙老板这话不对,”他声音平静,“赵老栓家的人是用了你的泻药才加重的,在场的都看见了。”
领头的李差役皱着眉,手里的铁尺敲了敲掌心:“都少说两句,带本官看看所谓的‘药’。”
孙玉国忙不迭地让人捧来个锦盒,打开里面是颗油亮的黑丸:“官爷您看,这就是我的驱暑丹,里面有麝香、人参,光这颗就值一两银子!”他故意提高声音,让围观的村民都听见。
李差役捏起药丸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一股子焦糊味,哪有麝香的清劲?”他转向王宁,“你的药呢?”
王宁让张娜取来装冬瓜霜的瓷罐。张娜用银勺舀出一点,白霜落在糙纸上,像撒了层细盐。“这是冬瓜霜,”她解释道,“用老冬瓜加芒硝反复蒸煮晾晒而成,能清热消肿,治暑湿水肿最有效。”
“笑话!”孙玉国跳起来,“瓜菜能当药?王宁你这是糊弄官府!”他冲郑钦使了个眼色,郑钦立刻喊道:“官爷,我亲眼看见他用烂冬瓜做这个,上面还有粪水呢!”
李差役没理会,径直走到赵老栓家的妇人床边。妇人已能坐起身,只是脸色还苍白,见了官差,挣扎着要下床:“官爷,是草民糊涂,吃了孙老板的药才差点出事,王大夫的冬瓜霜是救命的……”
“你懂什么!”孙玉国打断她,“你这是被他灌了迷魂汤!”
“是不是迷魂汤,验验便知。”王宁从药柜里取出《本草纲目》,翻到标记处递过去,“官爷请看,这里明明白白写着‘冬瓜霜,治水肿腹胀如神’。”
李差役接过书,眯着眼看了半天,忽然问:“孙老板,你的驱暑丹有药方吗?敢让郎中看看成分吗?”
孙玉国眼神闪烁:“秘方……这是祖传秘方,不能外传!”
“祖传秘方?”张娜冷笑一声,从灶房端来碗清水,将驱暑丹扔进去,用竹筷搅动。药丸化开后,水底沉着些黑色渣子,散发出刺鼻的硫磺味。“官爷您看,这分明是用焦巴豆、硫磺混着草木灰做的,吃了只会拉肚子,哪能治病?”
围观的村民哗然。有人想起自家吃了这药后上吐下泻,顿时骂声四起。刘二狗想溜,被林婉儿一把揪住后领,他怀里的半包泻药掉出来,滚到李差役脚边。
“这是什么?”李差役捡起药包,打开一闻,脸色骤变,“巴豆粉!孙玉国,你敢用巴豆冒充神药,可知按律要打五十大板,枷号示众?”
孙玉国“扑通”跪下,肥硕的身子抖得像筛糠:“官爷饶命!是我一时糊涂……”
李差役没理他,转向王宁:“王大夫,既然你说冬瓜霜能治病,可否当场演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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