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门外闯进个浑身湿透的身影,是药材商人钱多多。他头戴的毡帽往下淌着水,藏青色的绸衫紧贴在身上,手里紧紧抱着个油布包,进门就嚷嚷:“王老板!可算找到你了!”
“钱老板这是从哪来?”王宁忙递过干布,“这般大雨还往外跑?”
钱多多擦着脸上的水,喘着气道:“从临县来!那边也闹黄疸了,听说你用瓜蒂治好了,特意绕道来求方子!”他解开油布包,里面是个精致的木盒,打开一看,竟是满满一盒瓜蒂,比百草堂现存的更长更饱满,蒂痕处泛着淡淡的青黄色。
“这是……”王宁拿起一根,只见断面纤维细密,凑近闻有股清苦气,比普通瓜蒂更浓郁。
“这是哈密产的甜瓜蒂,”钱多多得意道,“那边的甜瓜长在沙地里,日照足,果蒂里的‘苦劲’更足。我听当地老药农说,这等瓜蒂效力强,用好了见效更快。”
林婉儿恰好从后院进来,闻言接过瓜蒂细看,又掰下一小块放在舌尖抿了抿,眉头微蹙:“确实性味更烈。但药性强,毒性也可能更峻,外用吹鼻需减量,最多只能用三分。”
“三分?那还有效吗?”钱多多有些不放心,“我还想着这等好货能卖个高价……”
“治病不是比药性烈不烈。”王宁将哈密瓜蒂放回盒中,“就像做菜,盐多了齁得慌,药材也是这个理。丰县的病人刚适应半钱的量,贸然换用这等烈药,怕是会出乱子。”
正说着,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几个村民抬着个人冲进来说:“王老板!不好了!李大户家的媳妇用了药,现在鼻子出血不止!”
众人一惊,只见担架上的妇人脸色惨白,鼻孔里塞着的布条已被血浸透,嘴角还挂着血丝。她丈夫李大户跟在后面,满脸怒容:“好你个王宁!说什么良药,这分明是毒草!我媳妇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拆了你这百草堂!”
王宁连忙上前查看,妇人呼吸急促,脉象浮数。他掀开妇人的衣袖,手臂上有几处细密的红点。“她是不是体质偏弱?”王宁急问。
“是又怎样!”李大户吼道,“你给药的时候怎么不问清楚!”
“糟了!”林婉儿突然道,“瓜蒂禁忌里明说,体质虚弱者禁用。这位嫂子想必是产后不久,本就气血亏虚,用了这发散的药,怕是引动了虚火!”
王雪也急了:“可昨天给她用药时,她没说自己刚生过孩子啊!”
“我媳妇刚坐完月子,身子虚怎么了?你们当大夫的不会自己看吗!”李大户说着就要动手,被村民们拦住。
雨越下越大,打在药铺的瓦片上噼啪作响。王宁定了定神,对张娜喊道:“快取阿胶和艾叶来,再备一盆冰水!”他转向众人,“大家让一让,我这就止血。”
只见他取过冰水,浸湿干净的棉布,轻轻敷在妇人的额头上,又让张娜将阿胶烊化,兑入少许艾叶汁,小心地喂给妇人。他自己则取了根银针,在妇人虎口处的合谷穴轻轻刺入,捻转片刻,又在鼻翼两侧的迎香穴点刺。
一盏茶的功夫,妇人鼻孔里的血渐渐止住了。她虚弱地睁开眼,低声说:“刚才……刚才是我没说清,我想着坐完月子就没事了……”
李大户见状,气焰消了大半,却仍梗着脖子道:“就算她没说,你们用药也该谨慎些!”
“是我的错。”王宁收起银针,神色凝重,“我只顾着疫情紧急,忘了逐个细问体质。瓜蒂这药,就像烈马,得摸清脾气才能驾驭。体质弱的、有出血症的、孕妇,碰都不能碰,这是铁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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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向众人,提高声音道:“从今日起,凡来用药者,必须先由我把脉问诊,确认体质适合才能用瓜蒂。体质虚弱的,改用茵陈煎汤外洗,绝不再冒半点风险。”
这时,孙玉国撑着伞站在门口,阴阳怪气地说:“王老板这是承认药有问题了?我早就说过,这毒草碰不得,你们偏不信。”他身后的郑钦文手里拿着纸笔,正偷偷记录着什么。
“孙老板要是真心为乡亲们好,就该想想怎么帮忙,而不是在这说风凉话。”林婉儿走上前,目光如炬,“刚才这位嫂子的情况,是因违反禁忌所致,并非药材本身的错。就像有人拿菜刀砍柴伤了手,能怪刀不好吗?”
钱多多也帮腔:“就是!我在新疆见过,瓜蒂用对了能救命,用错了确实吓人,但这不是药材的错,是用法的错。”
村民们纷纷点头,李大户也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头说:“王老板,刚才是我冲动了,对不住。”
王宁摆摆手:“不怪你。是我疏忽了。”他拿起那盒哈密瓜蒂,对钱多多说,“这等烈药,还是先寄存在我这吧。等疫情稳定了,我再研究怎么稳妥使用。”
钱多多连忙点头:“听王老板的。”
雨渐渐小了,天边透出点微光。王宁走到药柜前,将那盒哈密瓜蒂锁进最底层的抽屉,旁边放着的,正是记录着用药禁忌的手抄本。他想起刚学医时,父亲说过的话:“药是死的,人是活的。记药性容易,记禁忌难,守着禁忌用药,才是真本事。”
林婉儿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道:“王老板,经此一事,乡亲们怕是更信你了。”
王宁转过身,眼里带着点疲惫,却更坚定了:“信不信倒在其次,关键是不能再出岔子。这黄疸疫情,还得靠这‘苦丁香’领头,咱们得把它的性子摸得透透的才行。”
药炉上的砂锅还在咕嘟着,茵陈和栀子的香气混着雨后的湿气飘进来,竟比往日多了几分沉静的味道。王雪正在重新抄写药方,在“瓜蒂”二字旁,特意用红笔添了行小字:体虚者、孕妇、有出血史者禁用。
秋风卷着落叶扫过丰县的青石板路时,黄疸疫情已渐渐平息。百草堂前的长桌撤了,药铺里却更忙了——痊愈的村民带着自家种的蔬菜来道谢,新求药的人排到了门槛外。王宁正低头给一个孩童诊脉,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药香,那是瓜蒂末混着茵陈的独特气味。
“王老板,您这瓜蒂真是神了!”炕边的妇人笑着说,“俺家娃前儿个还黄着脸,吹了三天鼻,现在脸蛋红扑扑的。”
王宁刚应了句“孩子体质弱,再喝两天茵陈水巩固下”,门外突然传来阵喧哗。只见刘二狗被两个官差押着,踉踉跄跄地往药铺走,他脸上带着伤,嘴角破了,一边走一边喊:“不是我!真不是我换的药!是孙老板让我干的!”
众人一愣,王雪已经迎了上去:“官爷,这是怎么了?”
为首的官差掏出个布包,打开来,里面是些灰黑色的碎末,看着像瓜蒂末,却带着股霉味。“王老板,前天城西有户人家用了百草堂的药,非但没好,反而上吐下泻,差点出人命。我们在回春堂后院搜出了这个,还有刘二狗换药的证据。”
王宁接过布包,捻起一点碎末放在鼻尖闻了闻,眉头猛地一皱:“这不是瓜蒂末!”
“怎么不是?”刘二狗哭丧着脸,“孙老板说这是从旧货摊上收的陈瓜蒂,磨成末看着一样,能省下不少钱……我就趁夜里偷偷换了百草堂药柜里的半罐……”
“糊涂!”王宁厉声打断他,“你自己看!”他从药柜里取出正品瓜蒂末,放在桌上对比,“正品是灰褐色,质地轻脆,闻着有清苦味;这假货带着霉味,颜色发暗,摸着手感发黏,分明是受潮变质的劣品,而且……”他拈起一粒黑色的小颗粒,“这里面还混了鼠粪!”
众人哗然,那户人家的男人气得发抖:“我说怎么越用越重!原来是被你们换了假药!”
这时,孙玉国被另两个官差押了过来,他头发散乱,黑绸马褂上沾着泥污,看见桌上的假货,脸霎时白了:“不是我!是刘二狗自己贪便宜……”
“孙老板这话就不对了。”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张阳药师慢悠悠开口,他手里拄着根红木拐杖,杖头雕着个药葫芦,“前几日我去回春堂串门,亲眼见你对着本《炮制大法》念叨,说‘瓜蒂需阴干,忌霉变,否则毒性剧增’,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劣药?”
孙玉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张阳药师又道:“而且你铺子里那批瓜蒂,还是去年从钱老板那低价收的陈货,当时我就劝过你,说陈久变质的瓜蒂不能用,你偏不听。”
钱多多恰好送药材来,闻言点头:“没错!去年我确实处理过一批陈瓜蒂,孙老板说他有法子‘翻新’,原来是用来做这个!”
证据确凿,孙玉国瘫软在地。官差拿出锁链要锁他,他突然哭喊起来:“我也是没办法啊!百草堂用瓜蒂治好了病,我铺子里的药卖不出去,再不想办法,回春堂就要倒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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