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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 撕扇子作千金一笑 因麒麟伏白首双星（第2页）

黛玉笑道：“你说你是丫头，我可是一直把你当嫂子看待的。”

宝玉连忙插话道：“你又何必给她招来骂名呢。就算这样，已经有人在说闲话了，你还来凑什么热闹。”

袭人笑着回应：“林姑娘，你不明白我的心思，除非我一口气上不来死了算了。”

林黛玉笑道：“你死了，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要先哭死的。”

宝玉也笑着说：“你要是死了，我就去当和尚。”

袭人笑道：“你就老实点吧，何必还说这些话呢。”

林黛玉伸出两个指头，抿嘴笑道：“这都要做两个和尚了。从今以后，我可得好好记着你要做和尚的次数。”宝玉一听，知道她在打趣前几天说过的话，自己笑了笑也就作罢了。

黛玉离开后不久，有人来通报说“薛大爷请”，宝玉无奈之下只好前去。原来是一场酒宴，无法推辞，宝玉只好一直待到宴席结束。晚上回来时，他已经带了几分醉意，踉踉跄跄地回到自己的院子。只见院子里早已备好了乘凉的枕榻，榻上还有人躺着。

宝玉以为是袭人，便在榻沿坐下，一边推她一边问：“还疼吗，好些了没有？”那人翻身坐起，说道：“你这是何苦呢，又来招惹我！”宝玉一看，原来不是袭人，而是晴雯。

宝玉拉着她，让她在身边坐下，笑道：“你的脾气是越来越娇了。早上不过是摔了一把扇子，说了你两句，你就说了那么多话。你说我也就罢了，袭人好心来劝，你又连她一起顶撞，你自己想想，这样做对不对？”

晴雯说：“天气这么热，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要是被人看见了多不好！我这身份也不配坐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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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笑道：“你既然知道不配，那为什么还躺在这里呢？”

晴雯无言以对，扑哧一声笑了，说：“你不来，倒也罢了；你来了，我就不配坐了。起来，让我去洗澡。袭人、麝月都已经洗过澡了，我去叫她们来。”

宝玉笑道：“我刚喝了不少酒，也得洗洗。既然你还没洗，不如拿水来，咱们一起洗。”

晴雯摆手笑道：“别别，我可不敢再惹你了。还记得碧痕让你洗澡，那可真是个磨人的活儿，足足有两个多时辰，也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我们也不好进去打扰，怕你尴尬。后来洗完了，进去看了看，地上的水都淹到床腿儿那儿了，连席子上都汪着水，真是好奇你怎么洗的，结果笑了好几天。我也没那闲工夫收拾，也不需要我帮你洗。今天天气挺凉爽的，那时候洗完就别再洗了。我给你倒一盆水来，你洗洗脸清醒清醒。刚才鸳鸯送来了很多果子，都泡在水晶缸里呢，叫她们给你送来吃。”

宝玉笑道：“既然如此，你就别去洗了，洗洗手来拿果子吃吧。”

晴雯笑道：“我太慌张了，连扇子都摔折了，哪还敢再配打发吃果子？要是再打破个盘子，那就更不得了了。”

宝玉笑着说：“你要是喜欢打就打吧，这些物件本来就是供人使用的，你喜欢这样用，我喜欢那样用，每个人的性情都不一样。就好比那扇子，原本是用来扇风的，但你要是想撕着玩，也是可以的，只不过别在生气的时候拿它来发泄。就像杯盘，原本是用来盛东西的，如果你喜欢听它们破碎的声音，故意摔碎了也无妨，只是别在生气时以此出气。这就是真正的爱惜物品了。”

晴雯听了，笑着回应：“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把扇子拿来让我撕吧，我最喜欢撕东西了。”

宝玉听后，笑着将扇子递给了她。晴雯果真接过来，“嗤”的一声，扇子就被撕成了两半，紧接着又是几声“嗤嗤”。

宝玉在一旁笑着说道：“撕得真响，再撕得响亮些！”

此时正谈论着，突然麝月走过来，笑着说：“你们还是少做些恶作剧吧！”

宝玉立刻上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扇子递给晴雯。晴雯接过后，也撕成了几半。二人都大笑。

麝月问：“这是怎么回事，拿我的扇子来开心？”

宝玉笑道：“打开扇子匣子你自己随遍挑，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麝月道：“既然这样，那就把匣子搬出来，让她尽情地撕，不更好吗？”

宝玉笑道：“你搬出来嘛。”

麝月道：“我可不想干这种事儿。她没受什么伤害，让她自己搬去。”

晴雯笑着靠在床上说：“我也累了，明天再撕吧。”

宝玉笑道：“古人云，‘千金难买一笑’，这几把扇子又算得了什么？”说着，又叫袭人。

袭人换好衣服出来后，小丫头佳蕙过来收拾破扇，大家便在凉亭里休息，不再细说。

到了第二天中午，王夫人、薛宝钗、林黛玉以及其他的姐妹们正坐在贾母房里聊天，这时有人来通报：“史大姑娘到了。”

不一会儿，果然看见史湘云带着一群丫鬟和媳妇走进了院子。宝钗、黛玉等人连忙走到台阶下迎接她。

这些年轻姐妹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此刻重逢，亲密无间，自不必多说。

随后，大家一起进了房间，向贾母请安问好，彼此见礼。

贾母见状便说：“天气这么热，快把外面的衣服脱了吧。”

史湘云连忙起身宽衣。王夫人见状笑道：“怎么穿这么多衣服啊？”

史湘云笑着回答：“都是二婶婶让我穿的，其实我也不想穿这么多！”

这时，宝钗在一旁笑道：“姨娘您不知道，她不仅爱穿自己的衣服，还更爱穿别人的衣服。记得去年三四月份的时候，她住在这里，曾经穿过宝玉的袍子和靴子，还扎上了束发带，猛一看还真像宝玉呢，就是多了两个坠子。她站在椅子后面，哄得老太太一个劲儿地喊‘宝玉，你过来，小心上面的灯穗子招下灰来迷了眼睛’，她只是笑，就是不过去。后来大家都忍不住了，笑了起来，老太太也跟着笑了，还说‘扮成男孩子倒挺好看的’。”

林黛玉接着说：“这还不算什么。有一年正月里接她来住，没待两天就下起了雪。那天老太太和舅母想必是刚拜完祖宗回来，老太太的一件崭新的大红猩猩毡斗篷放在那里，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已经披在身上了。那斗篷又大又长，她就拿了条汗巾子拦腰系上，和丫头们在后院子里堆雪人去了。结果一不小心摔到了沟边，弄得一身泥水。”说到这里，大家都想起了往事，忍不住笑了起来。

宝钗笑着对周奶妈说：“周妈，你家小姐还是那么调皮捣蛋吗？”

周奶妈笑着回答说：“不调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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