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照得见人影的稀粥,终究没能压下胃里灼烧般的空虚感。
岑卿,沉默地刷洗了碗筷,又在水缸边舀了半瓢凉水,小口小口地喝下去,试图用水填满胃囊的缝隙。冷水下肚,带来片刻的凉意,随即是更清晰的饥饿鸣叫。
婆婆王氏像监工一样,双手抱胸,倚在门框上,三角眼里淬着冷光,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懒驴上磨屎尿多!磨磨蹭蹭,日头都晒屁股了,那河边的衣裳堆得比山高,你是眼瞎了看不见?洗不完中午就别想吃饭!”
“吃饭”两个字,被她咬得极重,带着显而易见的威胁。
岑卿没应声,只是默默拿起墙角的木盆,将堆在院角那散发着汗味和泥土气的脏衣服一件件收进去。木盆很大,几乎到她胸口,堆满湿衣服后更是沉重。原主这具身体长期营养不良,抱着它走到村外的河边,本身就是一项艰难的劳作。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将这视为一种体能训练,一种让这具虚弱身体适应未来改变的基础。
清晨的槐树村笼罩在薄薄的雾气里,泥土小路两旁是低矮的土坯房,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和鸡鸣。有早起的村妇已经在河边忙碌,棒槌敲打衣物的声音此起彼伏。
看到李二丫抱着巨大的木盆踉跄走来,有人投来同情的目光,也有人带着看热闹的戏谑,低声交头接耳。
“瞧见没,王家那媳妇,真是比牛马还不如。”
“啧,摊上那么个婆婆,也是造孽。”
“可怜啥?还不是她自己命不好,娘家不疼,婆家不爱……”
那些声音像风一样刮过岑卿的耳边,并未在她心中留下多少涟漪。她找到一处人稍微少些的河滩,将木盆放下,开始机械地重复浸泡、捶打、漂洗的动作。
河水冰凉刺骨,很快她的手指就冻得通红。粗糙的布料摩擦着掌心薄茧下的嫩肉,带来细微的刺痛。身体的疲惫和饥饿如同潮水,一波波侵袭着她的意志。
一股无形的力量,从灵魂深处滋生,支撑着她近乎麻木的手臂再次举起棒槌。
活下去。
首先要让这具身体活下去,变得更强壮。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诱人的香味,顺着微风,袅袅飘了过来。
那是一种混合着猪油炙烤的焦香、面食经过发酵后的麦香,以及某种清新葱花的独特香气。霸道,却又带着一种家常的温暖,瞬间冲散了河边的水腥气和周遭一切的浑浊。
岑卿的动作顿住了。
她几乎是本能地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那香味钻入鼻腔,仿佛带着钩子,狠狠拉扯着她空瘪的胃袋。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周围洗衣的妇人也闻到了,纷纷停下动作,抽着鼻子张望。
“哎哟,这香味……是苏家那丫头又在捣鼓啥好吃的了吧?”
“准是!昨天我路过她家院子,那香味儿,馋得我家狗都不肯走了!”
“听说她鼓捣出的那个什么‘葱油饼’,镇上的酒楼都抢着要呢!”
“真是个有本事的丫头,谁将来娶了她,可是掉进福窝里了……”
议论声传入耳中。
苏小婉。
这个世界的女主,气运之女。她的美食,能引来未来的宰相,能成就一段传奇。
而此刻,这香味对于饥肠辘辘的岑卿而言,不再是遥远的、属于别人的故事,而是具象化的、残酷的对比。
同样是活在槐树村的人。
一个凭借厨艺,即将一步登天,享受众人的赞美和命运的馈赠。
一个却因为一口饱饭,在冰冷的河水里挣扎,承受着婆婆的虐待和命运的嘲弄。
不公平吗?
岑卿垂下眼,看着水中自己模糊而憔悴的倒影,嘴角却几不可查地牵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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