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我在做梦。
他抬头望向半枯的橙子树。
昏黄阴郁的天空,长着青苔的石阶,淤泥腐臭的鱼塘,嗡嗡作鸣的蜂箱,红漆大门的房子。
踏上熟悉的石阶,爬过鱼肚翻白,腐腥难闻的淤泥黑水,他抹过一把脸,咒骂了一声,接着穿过嘶鸣的蜂群,一脚踹倒蜂箱,‘哗啦’一声顿时散架,乌压压的蜜蜂层层叠叠,黑中带黄的六边形蜂巢如叶子又如黄饼。
蜜蜂散落,它们的尾针连带着内脏挂在他的身体上,随后在地面上抽搐着死去,弱者的反扑如此可笑。
他终于来到了大门前,试着轻轻推门,丝毫未动,力量随着怒火的燃起加大,但这一切都无济于事。
大锤,撬棍,枪,什么都行,谁来给我点东西让我弄开这天杀的门,青筋在额头凸起,拳头的血迹为大门又上了红漆。
大门纹丝不动。
他倚着门缓缓倒下。
虚弱,很久未曾感觉到的虚弱,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这种感觉,该死,他为什么非得去打开这该死的门,还有这最该死的梦什么时候醒。
“你有三只眼却依旧看不见锁。”
黑色的裙袍,黑色的双眸,黑色的头,还有那令人厌恶的黑色口吻。
三只眼?
他笑了笑,刚想嘲讽,没想到女人竟从胸口掏出一把匕向他的眼睛而去。
“啊!”
刺痛传来,红色的血液缓缓流出,怒火从中攒起,他愤怒地扑向女人,但下一刻脖子上传来冰凉的感觉。
“你主动放弃了这只眼睛。”
黑女子的声音摄人心魄,瞬间血液和痛觉消失不见,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随之额头,什么都没有。
“你是谁?”
“你知道。”
女子的眼睛让自己感觉很蠢,他转而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我换得了什么。”
“一把钥匙,一个坠落还有…………”
“再也看不清世间万物的盲目。”
“为何?”
没有回答,女子轻轻推开了大门,一阵光芒夺目而来,两棵参天的图腾木下是悬崖与峭壁。
却看到了茫茫一片星空,无尽的苍穹,仿佛被一层深邃的黑丝绒覆盖,点缀着无数闪烁的星星。
那些星星,像无数颗宝石嵌在天幕上,恒星吹拂着尘埃与星云,纺锤状的仙女座星座散着冷光,新星爆炸的光辉璀璨夺目,天鹰座星云的‘众生之柱’壮观而凡…………
“跳下去。”
黑衣女子来到悬崖边。
“我会醒?”
“你一直都醒着,但希望这一切都是梦。”
“为何?”
“与你失去眼睛的理由相同。”
“第几只眼睛?”
他嗤笑道,女子陷入了沉默,看向了一边,他随之看去,看到了一个蜷缩在角落颤抖的身躯,金色的头,翠绿的瞳眸。
这下轮到他沉默了,女子缓缓走近,拍了拍那个懦弱的人,后者期盼地望向她,就像看见母亲那样,但下一刻女子就将手扼住了其咽喉。
垂下的手臂,咽喉的痉挛,他默默看完了一切,期间没有声。做完一切,女子站起了身,他才张开了口。
“应该是由我自己动手。”
“但你希望是别人,不是吗?”
女子的话动摇了他的心,他缓缓看着女子回到原位,再次指向悬崖。
“跳下去,坠落。”
“我会失去所有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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