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呆坐了片刻,秦九叶缓缓伸出手,将那金色抠了出来放在掌心。
那是六七块金子,小指甲盖大小,形状也不大规则,因为有意被人揉捏过,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形状和出处。
这盒子她藏了很多年,莫说旁人几乎不会知晓,就算进了个贼,一个荒村药堂掌柜的土灶也不会有人去翻。而若她没记错的话,上一个动过这盒子的人应当是金宝,她当时让他取了银钱去买鸡吃。依金宝的个性,当时若是瞧见这几块金子,当下就能将这破瓦房的房顶掀了。
剩下的可能只能是,在金宝离开后的某个时刻,一个对果然居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来过这里,悄无声息地留下了这几块金子又匆匆离开。
而能做到这一切的人……
砰。
秦九叶恶狠狠地合上盖子,捏着盒子的手因用力而扭曲。
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要在她已经决定放下他、忘记他、过没有他的日子的时候,突然从一个看不见的角落里钻出来,拼了命地在她面前彰显存在感?
被捏瘪的金豆子可怜兮兮地在她手心咯吱作响,不知过了多久,终究还是被放回了原处。
那空隙还是三个月前,她为了买米“养他”掏银子而留下的空隙。三个月后,他用金子帮她填上了。
思念无孔不入,何况她已千疮百孔。
吱呀一声,有人推开柴门迈了进来,随即是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
那是捆好的柴火落地的声音。
秦九叶动作一顿。
尽管知道拾柴砍柴的另有其人,她还是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过身去。与此同时,那个已经决定再也不去触碰的名字就这么从她心底溜了出来。
李樵……
少年猛地睁开眼。
半梦半醒间,他好像又听到那个人在喊他的名字了。
眼前是晃荡的碧波,耳边是行舟时的水声,小小渔船在他身下随波晃动,西斜的太阳挂在船头,似乎快要被打哈欠的鸬鹚一口吞下。
他已经很久没有合眼完整睡过一个觉了。离开九皋之后,他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的生活。
他的眼睛、耳朵、鼻子必须时时刻刻清醒着,只有这样,危险来临前他才能有所察觉,不至于沦落到任人鱼肉的地步。
“醒了?饭就快好了。”
渔娘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他点了点头,又轻轻合上眼。
掌船的船夫是经常跑江河的老把式了,船虽老旧破烂了些,可在那浪头间穿梭一点也不落下风,船娘烧得一手地道郁州菜,夫妻二人搭档,跑船的生意虽辛苦,却也足够养活自己。
何况这段时日的船客出手大方,人长得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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