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郭嘉轻轻吐出一个字。
城里,几处黑影同时动了。门外,两翼的刀阵合拢,又在枪尖上一分为二,像梳子齿从两边往中间梳,把前出队列的侧翼一点一点割薄。闸内,拒马被迅速立起,拒马后又斜插短桩,短桩后摆起流矢架。火罐不是炸在前,而是炸在后,炸在人的脚跟刚想后撤的那一步,逼得人本能地往前扑——扑向那道“亮”。
亲卫统领看着这一切。眼睛里那点亮没有灭。他用肩再一次往前顶,肩骨“喀嚓”一声,像裂了一道缝。他笑了一下:“好。”
他忽然把头一侧,躲过一支直冲眉心的箭,箭擦着耳朵过去,带走一小片皮。他没有管。他把刀一收,猛然往后一插,硬生生把闸板缝钉住了一息。身后的人立刻把盾往前一封,在他身侧补上。他回头看,是那个一开始手抖的年轻士卒。年轻人咬着牙,脸上被火照得发白,但眼睛黑得像两口井。
“兄弟,”亲卫统领哑声道,“你叫啥?”
“阿丘。”年轻人咬字很重。
“回去告诉你娘,”亲卫统领笑,“她生了个好儿子。”
年轻人的眼眶就红了。他把盾往前又挪了一寸。那一寸重得像一座山。他挪过去的不是盾,是他和他娘过了二十年的那条年头。他在盾后深深吸了一口风。风里有火味,有血味,也有一丝很轻的兰香。他不知道那从哪来。
暗处,【鸩】贴着墙而行。她一路从鹿脂线上把风挡得更稳一点,又在一个容易翻的角落把火芯掐低一分。她不看场中,只看“线”。线稳,戏就稳。她从一处转角掠过,看见陈宫站在阴影里看“门”。陈宫没有出声,他只是眯了眯眼,把袖中的手紧了紧,像握住了什么,又像把什么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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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门。”他在心里叫了一声。声轻,却像把什么旧事翻上了水面。
亲卫楔形队列继续往前。门外场地终于露出了大半,干地在火光下像一张被吹开折痕的纸。火线在那里写了一个“回”字的转。亲卫统领看懂了。这不是“回家”,这是让人“回头”。他不回。他把脚钉在原地,把背撑住天,把胸口顶住门。他知道,他身后的人每多走一步,世上就多留一寸“体面”。
“将军!”他嘶哑着喊。吕布回头。两个人的目光在火光里撞到一起,像两块铁互相碰了一下。没有多余的言语。言语在此刻没有用。只有铁和骨头有用。
吕布深深吸了一口风。他提戟,戟尖直指天心,再向前一落。赤兔仰天长嘶,四蹄生风。楔形队列猛然一紧,像整块铁被锤子往前锻了一寸。门扇再退,退到极限,发出一声漫长而不甘的叹。
刺眼的亮就在眼前。下一息,鼓点忽变。一阵极密的短鼓在望台下炸开,像雨点打在石台上。夏侯惇一声大喝,黑虎旗斜切,刀势如潮。两翼的合围像两扇门从侧边猛地合上,正中的“直线亮”,被拢起的影一下切成三段。
“挡!”亲卫统领把最后一口气撕成三个字。他把刀丢给阿丘,自己双臂横开,胸口撞上了从侧翼斜刺来的一枪。枪入肉三寸,他却不退。他用身体把那一枪连同人一起钉在门枢边。他张口吐出一口血。血落在火上,发出一声极轻的“呲”。
他低声笑了一下,笑里带着喘:“阿丘,走!”
阿丘把刀握到指节发白。他没有哭。他咬住牙,从亲卫统领的肋下钻过,护在吕布马腹外侧。他的动作生涩,却挡得牢。一支箭斜斜擦过他的颈侧,火辣辣地疼。他不动。他知道自己只有一个动作——挡。
望台上,曹仁低声道:“可收?”
郭嘉看着那块活的“门”终于矮了下去。亲卫统领的肩从直,变成弓,又从弓,变成一截倒下的木。他的血顺着门枢往下流,沿着鹿脂火线划出一条赤色的纹。火沿着血爬了一寸,又乖乖退回去。郭嘉吐出两个字:“够了。”
“灭火?”曹操问。
“不,”郭嘉轻声,“火还要留。等会儿——还有一条命,要在火里哭。”
他说完,指尖在案边停了一息,像把一柄看不见的刀悄悄插回鞘。
闸内的火罐渐歇,拒马阵线不再前压。门外的两翼斜刀却更加紧密,把前出队列一寸一寸挤向高处的台基。那台是点将台的延伸,砖缝里还嵌着昨夜血凝成的黑。亲卫们抬盾,回转,护着吕布往台上退。每退一步,就有一个人被挤出队列,倒在台阶上,滚下去,再没有动静。
亲卫统领的两膝终究软了。他没有跪。他把自己塞在门枢与地之间,像一根横插的桩。他的眼睛却还是直的,直得像两把攒在刀鞘里的短刃。他看着吕布上台,赤兔的马蹄在砖上叮当作响。他想起了很多人:兄弟、师父、从军那年的营门、夏天晾在绳子上的甲胄和盐。每一个记忆都像火里的小气泡,嘟嘟地往上冒,到了嘴边,却都破了。
他只剩一句话。他用尽了所有的气,吐出来:“将军……去把你的名字,刻高一点。”
他的头歪了一下,靠在门枢冷冷的铁上。眼里的亮渐渐散。人像一扇终于合上的门,安静,沉稳;风却还在,从他的发间穿过,从他的甲片缝里穿过,吹动火线,吹动台上的旗。
吕布立在台上,回望一眼。他看见闸内的血,他看见拒马的齿,他看见亲卫统领横插在地上的身影像一块栽倒的碑。他的喉头滚动了一下。赤兔的耳根轻轻一动,仿佛听懂了什么。吕布把戟立在身畔,铁在砖上发出一下沉稳的响。他没有说“谢谢”。他也没有说“对不起”。他什么都没说。他把所有话都收了回去,收成一口冷。
台下,曹军列阵。夏侯惇仰脸,独眼里的疤在火光里像一条蛇。他提刀往下一指,部曲按下去,外圈收拢。夏侯渊的人把弓弦绷得更紧,角度微调,箭簇一致指向台沿与台阶。曹仁举旗,旗面收合,像一只收拢翅膀的猛禽,俯冲前的那一息,屏住了气。
城楼上,曹操收回目光,低声道:“第七杀,至此也该落幕。”郭嘉点头。他看着台上的那一人一马,眼底像有波,但不显。他知道,下一步,不是杀那个人。他抬起手,指尖极轻,像拨动琴弦那样,拨了一下:“……断其坐骑。”声音很轻,风一吹就散了,但他自己知道,这是第八杀的序曲。他把手放下,背过身去,轻轻咳了两下。
火线在台下细细燃着。城的每一条巷都像被火用细线缝过。风把新霜吹成粉,落在甲片上,落在死去的亲卫脸上,把血色抹得更淡。有人在墙根坐着,眼睛还睁着,像在看远处的光。有人伏在台阶上,手还握着刀,手背上的青筋一条条。那些手曾经在训练场上握过木枪,在过年时端过热酒,如今握着的,是他们最后的名字。
“将军。”阿丘站在吕布身后,声音很轻,像怕把什么惊醒。他的脸上粘着灰,脖子上的伤渗出一圈黑。他的眼睛却黑亮,像还要把路看下去。
吕布没有回头。他只是把手摁在赤兔的鬃上。赤兔的皮热,像火。它的耳朵向后轻轻贴了一下,像一只受惊的小兽去贴主人。它不知道人间的计,它只知道这个人。这个人曾带它穿过千军万马,曾在雷雨之夜把它从泥里拔出来,曾在它发疯时一掌按在它的额上,让它的眼睛从血里退回到黑。
鼓又敲了一声,整座城像跟着鼓呼吸了一次。鼓停,风也像停了一瞬。下一瞬,风又起。旗在风里抖,火在风里稳。濮阳发出一声极低极深的叹,像在苛刻地见证什么,见证完,再不言。
亲卫之血,至此止。
台上,只剩一人一马。夜色尚未散尽,天边却有一线淡。淡得让人不敢信它是真。但它在那里,像冷铁上刮过的一道白光。它照在赤兔的眼里,照出一圈深深的影。
——下一息,风会变。弓弦会齐响。火,会指向另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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