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楼的警钟已经砸裂。审配的副将仓皇上台,手里抓着一面印旗,没举稳,旗杆拍在额上,撞出一块肿。他看见火,又看见黑旗,又看见方向,脑子里只剩一个字:内。内乱。是内贼。是审配自己的人吗?是逢纪的人吗?他想喊人把“内贼”抓住,身边空了两步,没人听见他的喊。他在火光里看见两个影子背着粮袋从“活门”跑出去,不往袁营去,往田里去了。他心里一凉:人心先跑。
火终于“吃”到了粮。谷堆遇火不爆,先“嘶”,像一条几百万条细小的蛇在同一刻吐信。那嘶声让人的牙根发酸。下一息,火像被风扯了头发的女人,疯。疯不是乱。疯是热到了极处,风给了它一张嘴,它便发出一声让人头皮麻的“啸”。这啸声比鼓更沉,比角更长,乌巢里所有木梁在同一刻回响,廊道像被一层无形的波拍了一下。波纹带起爆裂,爆裂带起风。风进来又出去,把火带成一个又一个奔跑的形。
“时到,见刀。”郭嘉在中军吐出四字。阵盘第三线连跳三下,星图上“势”“谣”“权”三枚小星彼此撞出短促的光。他提笔在纸上写下:“南门‘笑’起,北门‘疑’散。东去‘虚’,西去‘实’。”鸩的影在火线上按照那四字微微移动。她从不多杀,她只把手指伸进“乱”的缝里,轻轻一撬。乱便自己裂得更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乌巢的守队终于反应过来,试图回援。可道被张辽用最少的兵丁挡住了。他不求杀多,求挡住“第一时间的决断”。他把三处窄口挪出半步,给敌人看见“还能救”的错觉,再在下一瞬把那半步夺走。人群像被收紧又放掉的弓弦,每一次收紧都会掉出几个人,那几个人在地上滚一滚,爬起来,就不再想救粮。他们只想活。
“撤火线。”曹操在火边拍马调头。许褚刀背横出,架住一名守将的斧,臂力一沉,把人连斧带人一并撞回火里,又立刻转腕,以刀柄拍倒另一人。刀面不见血,甲上尽是火星。他咧嘴一笑,汗与灰一道流进眼眶。他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火——不是乱点的火,也不是天降的火,是一把被刀把握住的火,火像被驯的兽,咆哮却不乱扑。
“主公!”张辽从火影里杀将回来,狼牙棒在臂上绕了一圈,棒头的铁刺红了一层。他压低声音:“火势已成,粮尽可知。再迟一刻,风变。”
“退。”曹操利落,“按第二法。”
第二法,是“吃”。不是烧得一粒不留,而是趁火换位,把最外的几处小仓打开,引火向深,再把两侧尚未合缝的堆垛倾倒一半,挑下“熟得恰好”的谷袋,扔到事先封好的辎车上。辎车从东侧水沟一线悄悄退走。谁要是问,答曰:救火用灰,灰要粮做。说得荒唐,唯其荒唐,才无人细问。乱时,荒言最有用。
“白马旧亭”里,说书人拍着惊堂木,讲到“举旗救主”的段落,刻意把“旗”抬高又放低,抬高又放低。底下的人笑得桌子都要翻了。笑里有泪,泪不为救主,只为自己。笑声沿街传,传到街角,传到夜里酒气里起更的铺子。有人在笑声里听见一声“火”,以为是曲里一个小“夸”,没有起身。再过一盏茶,笑声里忽然混进呛人的焦香,酒肆的门被人撞开,一个跑得太急的兵把门框撞出一道裂。人人这才看见:北面天色红了。
“火起乌巢!”有人喊。有人还在笑,不信。又有人跑出去,跑回来说:“真。”笑一下子死在喉咙里,变成吸气的“嘶”。“嘶”之后,是沉默。沉默里,“疑”自己生。
程昱站在旧亭的影里,轻轻摇了一下袖中的铜铃。铃舌不响,街角那三个“真的怀疑者”互相对望,谁也不敢先把“审配纵火”的话说出声。两名“假的热心者”想上前揪住说书人的衣领,程昱在暗里把手指一压。说书人抬头,笑得更大声:“诸位爷,火不是我说出来的,火是‘贪’自己长出来的!”笑声再起,像一把刀从绒里抽出刀身。
火烧三个更次,风转。曹仁从风背侧撤骑,将“活门”彻底打开,把仓内所有未持械者往田里遣,连喊两句“往庄去,躲风!”鸩在最最后的一处暗廊收了最后一枚火种,轻轻一吹,让它留在原处不再走。她看着火把廊道吃成空,木柱在火里发出像人喉结滚动的声,忽而想起郭嘉的三道禁。不入心,不入言,不入梦。她从来不做梦。今夜她在火里,却想起了颍川的第一场雪。她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把笑留在廊柱上,像在这场饕餮盛宴的边桌上放了一杯清水。
“足矣。”曹操抬手。三面黑旗齐折。张辽在侧大喝一声,轻骑如潮从火边撤出,蛇形穿过田垄。许褚最后收刀,刀面映出一线金,像日,还不是日,是火里的日。他把刀往甲上一抹,铁与火碰出一声轻响。他忽然明白了郭嘉说的“刀在鞘里也有分量”。今夜的刀,从头到尾就没离过鞘半步。
退到北道尽头,风背一换,火光被夜色吞到只剩半面。身后乌巢在黑里像一座巨大而寂静的石山,山心却是空,被火吃出一个洞。洞里还有亮。那亮不是火,是烧过的粮堆里流出的微红,是饱腹前的红。许褚的肚子在盔甲下轻轻叫了一声,他难得地小声对曹操道:“主公,饿了。”
曹操笑,大声道:“回。吃。”
回军的号角压得不急不缓。辎车沿东渠滚回城下,车帆压得低,连帆影都像怕打扰谁。城头守军远远看着,谁都明白,今夜从北边带回来的,是三天军心的安稳。
中军帐内,荀彧扶案而立。郭嘉手仍覆在阵盘上,指尖不知何时已微微发冷。他把呼吸从胸口放回腹下,关“推演”之门。黑红的丝在门槛后轻轻长叹一声,不再躁。它们像吃饱了的兽,卧下。它们也记住了两件事:今晚的火不是它们的火;今晚的“赢”不是靠舔血,而是靠“度”。
“恭喜。”荀彧拱手。他的“恭喜”不是虚礼。他看见了郭嘉背后那一层更重的东西——火与风之外的秩。程昱笑着把那只小铃抛起又接住:“好菜。国厨。”
郭嘉笑,笑意淡:“菜还没上完。”
他执笔,在纸上写下今晚的账——粮失几成,救几成,夺几成,民走几百,卒逃几队,火势几次转向,风在何时变。他每一笔都落得很稳,像在木上刻,像在石上刻。末了只写四字:饕餮盛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九杀已尽,今晚是‘最终章’。”曹操进帐,甲上仍有一两星火未冷。他把剑放在案边,声音不高,却沉:“从今夜起,袁氏之‘贪’与‘迟’都要变成我们的刃。”
郭嘉点头,把纸递过去。曹操扫了一眼,轻轻一笑:“你留了‘白马’二字在角上。”
“记得,下一席。”郭嘉应,“风会把灰往东推。东边的人,会在笑与疑之间醒来。‘以少击众’之道,利在速,忌在贪。白马,贵在‘快’。”
曹操抬手,像举杯:“敬军师的‘最后一杀’。”
“不,敬主公的‘第一口’。”郭嘉也抬手,空手,像举杯。两人的手在半空轻轻一碰,像刀背轻叩刀背,声音不大,却让人记得久。
夜深了。城中庙钟又滑过瓦脊。焦尾依旧在里案角的锦袋里安静地躺着。郭嘉抬眼看了一眼,不再去触。他知道旧物已尽,新的弦从今夜起,装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他独自把阵盘收进匣中,指背在匣盖上轻轻一线,像把今天的火在心里压成一条线。锁骨下的鳞在皮下翻了一下身,像一个人翻身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他轻声道:“以火驭火,不做火。”
帐外,风带着一丝烘谷的甜气,绕过旌旗的边,落在石阶上。台阶上那道令旗的影被风又细又长地拉开,直直伸向东。
郭嘉走到门口,停住一步。远处一片乌黑里,火色像在呼吸。那呼吸平稳,像入睡。他把笑收回心里,低声对自己说了一句:“诸君,下一席,白马。”
——本章完——
喜欢重生三国:我郭嘉,开局先续命请大家收藏:()重生三国:我郭嘉,开局先续命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哨向]入鞘 [崩铁同人] 翁法罗斯RPG 蝶笼 [崩铁] 星神直播,在线造谣 试情 豆柴咖啡 [蓝锁同人] 利己主义者也想成为热血漫主角 我的女友重生了 影后难撩 重生三国:吕布,一戟破万法 拥有洗脑能力的我却很少使用,用自己的手段将学校女生变成自己的性奴 全球极寒:在房车当囤货女王 宿敌 在饥荒末世当农场主后封神了 蝶笼 人外系[gb] 阡陌之环[刑侦] 黎明坠落 重生:继续爱我,可不可以 知他风尘不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