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唇边那一点笑更浅,“荆州有女,名曰月英。她知道如何藏。”
“你见过她?”荀彧忽问。
“未曾。”郭嘉摇头,“见过她的字,便似见过了。字不修饰,笔不轻飘。不会用香。”他说完,像想到什么,低声又添了一句,“她在字里,设了一道‘空’。”
“空?”程昱挑眉。
“无弦。”郭嘉道,“她劝我,焦尾缺弦可以不接,先让城自己在‘空’上找声。她在书末写了八个字:‘弦在心上,不在琴上。’”
曹操笑出声,笑里有赞:“善言者。”
——
午前,东廊小议散。
将作监丞领匠徒入太学南墙,按图试作一台“八风问灯”。
台不过半人高,中央一盏“愿灯”,周围八盏小灯按八风排布:东为条,西为劲,南为薰,北为清,东北为景,东南为风,西南为奥,西北为凉。
灯芯各半寸有差,灯罩厚薄不同。台下埋一条细细的石槽,槽边架着“风梁”。礼官在灯下站了良久,终拍掌一笑:“人未至,灯先问。问完,再写字,写得服气。”
孩子们好奇,把小手伸到灯旁。灯影轻伸,像在逗笑。
一个少年对着“愿灯”作揖:“小灯小灯,愿在何处?”他自己笑:“在你心上。”笑声传开,像把昨夜的残潮也冲淡了些。
“问字灯”旁新添一小牌,写“安在何处”,字下按着天子昨日的印。人群边有几张脸看得久,肩背便慢慢垂下来,手握得不那么紧了。影子退出半寸,又回到灯下。
市署西廊,“回声井”里今天吃到一句古怪的话:“荆州来女,障人心。”
鼓声嗡了一下,像被鱼刺了一刺,随即平。账房先生把竹简上的四字翻过来,写“问”。问什么?问谁说的?问哪里来的?问到第三句,话就没了——三句不过,流言不成。
下午,北门“倒锁”前出现了半面陌生的旗,旗上画一钩月,月下两点小字,远远看像“月英”。
许褚把旗按下来,不折,只叫人送去城中布坊换作白布,白布上写“愿”字一枚,再还给来客。来客接了,愣一愣,笑,折旗,走。
许褚看着他的背影,粗声粗气地低声自语:“灯比刀软,软得过分,却好使。”
——
黄昏,东廊更静。郭嘉独自把“阅风图”铺在案上。胸口那只手又往内抠了一下,他把疼意当作一阵风,风过,指下的图也动了一动。
他在图边空白处添了几笔,把“八风问灯”的台数减了一,改为“七问一空”。
荀彧来时,恰看见这笔:“为何留‘空’?”
“给城。”郭嘉道,“也给她。”
“她?”荀彧笑,“你倒像已认识她。”
“认识一个字。”郭嘉把缃书最后一行给他看。纸末,八字之后,又添一行小小的注:“若城为琴,弦须三处。一在心,一在风,一在……空。”空字旁有一点极淡的墨,像不小心落下,又像故意留下。
“故意。”荀彧看了很久,“好女子。”
“好女子。”郭嘉也笑,笑意未落,门外忽有急足。子烈进门,拱手:“‘回声井’又鸣。有几句不净的话,是冲着‘八风问灯’来的——说‘以灯惑众,以女乱政’。”
“井吃了?”郭嘉问。
“吃了。”子烈答,“未出三句。”
“谁抛的?”
“市上小店伙计,嗓子尖,背后有人捅。他自己不知。”子烈顿了顿,“要不要动?”
“不动。”郭嘉把缃书轻轻盖住,“让灯自己回。明日早,‘八风问灯’前请一位老人,一位裁缝,一位农人,一位读书人,让他们各写一个‘愿’字。四个‘愿’,四个字,四样字。写完,叫读书人读两句书,叫裁缝剪一段衣,叫农人在‘暗秤’上过一担米,叫老人坐在灯下歇一歇。歇够了,市上的话就会自己死。”
“为什么?”子烈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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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风看到人。”郭嘉道,“灯看到手。手稳了,嘴就不乱。”
子烈应诺退下。
——
夜里,太学南墙风小,灯影平。
焦尾覆绢。鸩站在灯后暗角,看灯不看人。她近来手更稳,影更薄,连风也难以托起她的衣角。她忽听见极微的一声“叮”。不是铃,是金属碰木的轻声。
她侧耳,声从“风梁”而来,是扣环滑过刻度的轻摩。她顺声望去,一个身影站在灯外,不向前,不远避。那人背很直,着淡青衣,袖口简净。
她没有遮面,却像把自己藏在了灯影之外,不为灯照,只让灯悄悄落在她的指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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