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龙”。
它伏在那顶大帐的上空,身子蜷曲,鳞甲叠叠,每一片鳞都映着暗银的光。龙首微抬,双角向后,像两柄藏锋的短刃。眼半阖不阖,眼缝里藏着一线笑意。那笑意不暖,倒像刀柄末端悄然竖起的一截倒刺。龙腹有极细的暗流,从深处缓缓冒出,像野兽把呼吸压在喉间。隔着黑夜,他几乎能听见那条龙的呼吸——沉、稳、喜悦里藏着克制,克制里夹着不肯散去的警醒。
星图反馈四个极简的字:喜、倦、欲、疑。
喜与欲,来自大局初定、志向再起;倦,是连日心力耗尽留在筋骨里的阴影;疑——疑是对“不可见之手”的本能,是枭雄对命运的戒备。他翻起帘角一指宽,又放下。夜风穿堂,吹灭灯心上刚起的一点虚火。他无声地笑了一下——旧日他在看史书,现在,他在写。
他把视线收回,注意力移到“己”的边界。他在心里把一条禁令写得更深:不许沉湎,不许滥用,不许以刀为心。刀是刀,心是心,若有一日不分,先折的必是握刀之手。
他平复呼吸,取笔记于案:“兖州龙脉已归位,卷轴补完,星图初成,三门俱开。以‘人’为本,以‘度’为界。”字不大,却稳,像在石头上刻。他停笔,忽有另一个念头生起:既然刀已堪用,可否用它试一试“敌”的胃口?
星海重新铺开,他把“袁”这一枚星推至棋盘中央,给它配上“势”“财”“心”“谣”四个变量。星尾拖出七道可能,其中一道在“吞”的路线上亮得格外耀眼——“吞并冀青幽并州财粮以自肥”,短期士气盈满,中期运输线拉得太长,末端供血不足,军纪松散,“怨”与“疫”开始相互喂养。他把这道“吞”与另一道“稳”的分支并排,冷静地看它们撞在一起。撞击的回音过后,棋盘自己写了一句注:“吞得越多,死得越快。”他没有把注抄下来,他把它记在牙关里,留待某一日用牙齿说给人听。
沙盘缓缓收束。他起身,推帘半寸。营火一支连一支,像河水在地上蜿蜒;帐影重重,兵甲的寒光被露水打湿,反而柔和。某个方向有几声低笑,年轻军士在分食饼饵,嚼得极响。郭嘉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胃也在沉默,但那不是空,像刚刚打磨过的石面,不再吸水。
他披上外袍,正要坐回榻上,门外忽然响起一声短促的鸟鸣。那是“鸩”的暗号。下一息,阴影里浮出她的身形,步子极轻,停在帘外:“军师。”她的声音低,“你昨夜之后,眼里的光变了。”
“变哪了?”郭嘉问。
“更冷,也更亮。”她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更像人。”
“像人?”他笑,“好。”
“要不要我守在门外?”她问。
“不必。”他摇头,“我会睡一刻,醒来点名。”鸩无声退去,她的影子贴着地面滑开,像一把刀轻轻入鞘。
他复坐,合眼,像把灯也在心里轻轻合上。就在此时,识海的边缘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第三扇门——【推演】——并非他召唤,自己开合了一线。星海里,有一枚极小的星突然变亮,像被谁在远方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心随之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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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枚星,写着一个字:医。
伴随“医”的浮起,另一枚更小的星像尘埃一样微亮,亮得几乎看不见。它写着:言。
星光之下,他看见一些细小却攸关的画面:城东粥棚边,一桶清水,由兵卒扣着计时更换;城墙阴角处,临时隔离的棚子,用帘布标了两道红线;酒肆里,说书人拍着惊堂木,夸一个无名小卒夜里“举旗救主”,夸得大,夸得滑稽,夸到听者把夸张当作笑话复述给别人,谣言与笑料互相吞咬,最后烂成无害的渣。更多的画面是一行字:五十日方稳。他缓缓吐气,心里把这两枚星轻轻收好。
又过片刻,他把注意力放回第一扇门。他不该、也不愿总看“高”的那条龙,于是选了更近的人。营门外临时搭的粥棚,有个瘦小的孩子在排队,他的头上没有狐狼之属,只有一只很小的鹿,鹿角刚刚冒头。郭嘉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他不想把“观人”用在孩子身上。他把门轻轻关上,像替孩子合上了一扇窗。
帐外更声第二遍。有人在走,脚步整齐,刀柄击在铜环上的声音短促有节,像石子掉进清水——不扰人,却让水面更清。郭嘉在榻上坐直,掌心相对,呼吸合拍。昨夜成刀,今夜学刀,明日用刀。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与“命”的关系改变了:不是追着他跑的猎犬,也不是他牵着走的驯兽,而是可以握手言和的对手。对手不必亲近,但可以互相承认。
他再睁眼,案上那盏冷茶的水面,映出一点极细的光。他把笔拿起,在“度”字旁又添了两个字:以火驭火。
门外脚步在中军门口停住。传令兵低声禀报:“主公请军师移步。”
“请。”他应。
他起身,拂袖,掀帘。夜风从他面前掠过去,没有带走他身上的温度;温度在骨头里,像一条刚刚开凿的暗渠,不张扬,不泛滥,却在慢慢往前走。走出两步,他忽又停下,回头看了一眼案上那行字。字不动,他的心动了动。他知道,今晚这座“城”才刚刚奠基,而他要做的,是守住门:守住窥视的分寸,守住推演的节制,守住读史与做人之间薄到几乎看不见的线。
他走入夜色。营地火光连成河,兵刃在火中浮沉;偏东角那顶大帐上空的龙,像察觉了他抬眼,微微睁开一线。那一线里有喜、有欲,也有疑。疑不会坏事。疑让英雄更像英雄,也让明日的棋局更有意思。
他把笑从嘴角按回心里。
远城传来第三遍更声。风把露水吹成碎屑,在旌旗的边缘轻轻跳动。郭嘉在火光与影子之间穿行,脚步并不急。他知道,天亮之前,刀还要再磨一遍;天亮之后,他会把它用在该用的地方——不是割人先割心,而是先割掉浮、乱、虚与谣,让“稳”有一个坚实的底座。
他走近那顶伏着龙的大帐。门帘内,有人提声笑问:“今夜风清,军师可睡?”
他答:“可睡。”话落,心下却添了一句——可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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