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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集 枪走火了（第2页）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铁蛋脸色瞬间白了，不是因为枪走火本身（幸好没伤到人），而是因为这声枪响在此时此地显得太过异常，很容易引起未知的危险或者误会。

“快！吹号子！紧急集合，准备撤退！”铁蛋压低声音，急促地命令道。

负责吹号子的队员连忙拿起竹哨，刚要吹响代表“求助”的急促哨音，就被铁蛋一把按住：“别吹求助！吹‘平安’，长音，连吹三遍！”

队员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求助哨音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恐慌，甚至让其他队伍错误地赶来支援，而平安号则可以暂时稳定局面，同时也向可能听到枪声的其他队伍报个平安，避免他们误判。

“呜——呜——呜——”

三声悠长低沉的平安号子在林间回荡开来，稍稍安抚了队员们紧张的情绪。铁蛋迅速清点人数，检查并无人员受伤后，立刻带着队伍，沿着来路快速而谨慎地撤退。一路上，他不停地吹响平安号，既是为了安抚队员，也是向可能听到枪声的友邻队伍传递信息。

果然，在相隔一个山坳的另一条山沟里，正在采集松子的虎子队隐约听到了那声枪响和三声连续的平安号。虎子立刻示意队员们停下手中的活计，侧耳倾听。

“是铁蛋他们那边传来的枪声？咋回事？接着又吹平安号？”一个队员疑惑道。

虎子凝神思索片刻，说道：“枪声有点怪，不像是正常狩猎的节奏。平安号吹得也有点急。可能是出了点意外，但情况应该还在控制中。咱们按预定计划，再等一炷香的时间，如果他们那边没有新的求助信号，咱们就继续干活，同时注意向他们方向靠拢，保持接应。”

这就是事先定好号子规矩的好处。简单的音调，在无法用语言沟通的复杂山林环境里，成了维系队伍之间信息和安全的重要纽带。

最终，铁蛋的队伍有惊无险地安全返回了屯子。虽然那天他们一无所获，还浪费了一发宝贵的火药，但铁蛋在突发情况下的冷静处理，以及对他没有盲目吹响求助号子的判断，得到了老支书和秦建国的肯定。这次小小的意外，也给所有进山的人敲响了警钟，让他们更加深刻地理解了“规矩”和“冷静”在深山老林里的分量。

日子就在这样日复一日的进山、收获、等待、处理中流过。秋意越来越浓，山上的柞树叶渐渐变得金黄、火红，最后在萧瑟的秋风中翩然落下。天空变得愈发高远湛蓝，秋风也带上了更深的寒意。

靠山屯的打谷场边，那一排排晾肉架变得日益壮观。上面挂满了暗红色的肉条，在干冷的秋风吹拂下，水分慢慢蒸发，肉质变得紧实，表面泛起一层油润的光泽，特有的风干肉香气弥漫在屯子的空气中。同时，在屯里的仓库里，晾晒好的松子、榛子、山核桃也堆积起了好几个麻袋。女人们将这些干果铺在席子上反复晾晒，确保它们足够干燥，不会发霉。

狩猎队的人员安排也开始动态调整。收获多的队伍会短暂休整，处理个人事务或者参与屯子里的其他劳动，比如协助蜂场做好最后的越冬保温，或者清理堆肥。而收获少的队伍则会总结经验，稍作准备后再次出发。

虎子和猛子时常在晚饭后凑到一起，交流各自队伍遇到的情况，分享不同区域猎物的踪迹和山林物产的信息。这种信息的共享，使得后续的进山行动效率更高，风险也更低。

李晓云和赵卫红则带领着妇女们，成了这庞大冬储计划的“后勤部长”和“加工厂长”。她们不仅要负责将猎获的肉食及时腌制、挂晾，还要处理那些越来越多的干果，挑选、晾晒、去壳（部分），忙得不亦乐乎。但看着日益充盈的仓库，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容。

又是一个傍晚，夕阳将天空渲染得绚丽多彩。四支狩猎队伍陆陆续续从不同的山口归来。今天，猛子队终于再次有所斩获，抬回了一头不算太大但膘肥体壮的野猪。虎子队则带回了半口袋上好的松子和一些零散的野味。柱子队依旧专注于他们的“松鼠粮仓”，成果斐然。就连上次受挫的铁蛋队，今天也打到了两只肥硕的灰狗子（狍子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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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谷场上再次热闹起来。分割猎物的，清理现场的，搬运干果的，交流一天见闻的……人声、笑声、号子声（报告归来）、以及空气中混合的肉腥、干果香和泥土草木气息，交织成一幅生动而温暖的深秋收获图景。

沈念秋站在场边，看着这忙碌而充满生机的一幕，心中感慨万千。她想起刚来靠山屯时见到的困顿和紧张，与眼前这井然有序、充满希望的场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一切的改变，不仅仅是因为那次成功的防卫战树立了威信，更是因为屯子里的人们，在这种严酷的生存环境下，所激发出的那种顽强的生命力、集体的智慧和互助的精神。他们敬畏山林，索取却不贪婪；他们依靠集体，分工而又协作。

虎子处理好自己队伍的收获，走到晾肉架下，仰头看着那密密麻麻、在夕阳余晖下如同琥珀色帘幕般的风干肉条，又扭头看了看仓库门口那几大麻袋的干果，心里感到无比的踏实。他走到正在帮忙收拾工具的李晓云身边，低声说：“晓云，你看，今年冬天，咱屯子肯定能过个肥年。”

李晓云抬起头，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细汗，看着虎子被山风烈日磨砺得更加黝黑坚毅的脸庞，眼中漾开温柔而坚定的笑意：“嗯！大家齐心，啥都不怕。”

夜幕降临，屯子里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冒起了袅袅炊烟。今晚，几乎每家每户的锅里，都或多或少地飘出了肉香。或许是几块新猎的野猪肉炖了干菜，或许是加了山菌的狍子骨汤，又或许，只是一把炒得喷香的松子，就着一碗热乎乎的糊糊。

对于靠山屯的人们来说，这不仅仅是一顿饭，这是他们对即将到来的寒冬，发出的最直接、最有力的挑战宣言。而大山，依旧沉默地环绕着他们，既蕴藏着生存的考验，也无私地奉献着生存的资粮。秋深了，冬天的脚步越来越近，但靠山屯的人们，心中却燃着越来越旺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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