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木狼找了一间旅店,给他烫了一壶酒,又宰杀了一盘羊肉,赫连翊连日风餐露宿,很快学会了跟赶路的商贩一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为了顺利出关,他连衣服都改换成了商贩的模样,混迹在人群之中,完全是个年轻的异域商人。京城附近发生如此惨烈之事,上至官员下至百姓,这个年恐怕要在一片恐惧中度过。只是当这样的悲剧,以茶余饭后的谈资传至千里之外,人们谈起它时,不再觉得恐惧。人们只会在谈论它时,拾一粒花生米,再喝一口酒,将手捂在热乎乎的酒瓶上,最后脸上露出一点怜悯的同情。奎木狼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吃一只肉包子。他喜欢用刀从包子最上头的气孔出戳下去,冒着热气的包子,一点点油会滋出来,溅在刀上。他喜欢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刀蘸着包子吃完,之后再伸出他暗紫色的舌头,享受地将刀上的油渍舔掉。奎木狼朝赫连翊望过来,见他不吭声,只是在吃肉,于是好心替他问店小二:“那户人家,家中可还有活口?”“哪里有活人?全都烧死了!”赫连翊抬起头来,看到店小二用肩上的抹布,擦拭着隔壁的桌子,小二的衣服上沾了很多油,可小二笑得很高兴。“据说是那儿的人犯了太岁,命中注定要死,哎,只能说,这都是命啊。”小二说罢,将肩上的抹布重重朝桌上一甩,拍在桌上砰的一声,赫连翊觉得在拍一块惊堂木。小二就像一个卖力的街边说书人,又像堂上的官员,在一间小小的客栈里,用荒谬的语气,谈论着一件荒谬的事。“相传灵州,哦不,豸州犯了太岁,老天爷降下祸患,非得献祭了朝廷里的人,方能平息怒火。你们听说没,原先豸州一直有人不明不白地死去,持续了半年之久,派了多少官兵来查都没用。可烧死了一个王爷一个刺史之后,整个村庄,再也没闹过鬼,这说明,老天爷已经息怒啦!”“人算不如天算,既然老天爷要收那两个人的命,那谁也拦不住。”“天底下贪官污吏这么多,杀两个祭天怎么了?要我说,杀得好!杀得漂亮!这是老天开眼了!”“就是!”四周一片附和声,似乎裴静也好,刺史大人也好,真的是罪无可赦之人。“可惜,就是那村里的人,也没有福气,跟着一块儿被烧没了。”小二说得头头是道,每次说到人死了,四周都会发出低沉的笑。赫连翊忍无可忍地起身,转身朝门外走去。人死了就会变成笑话,太残忍了。奎木狼见他出门,快步也跟上来。赫连翊知道甩不掉奎木狼,但他仍然厌恶奎木狼无时无刻不盯着他。馆驿门一开,一股寒风扑面而来。驿站外有一个小院,院内悬挂着一个灯笼,被狂风吹得在树梢缠成一团。赫连翊深吸一口气,抹了把脸,不知是不是在下雪,黑夜中除了冷风,还有细碎的雪籽吹过来。“三殿下,可是饭菜不合心意?”奎木狼虚情假意地问,“快到我们的故乡了,你姑且再忍耐片刻。”赫连翊回过头来看,奎木狼真像一头狼,这是赫连翊多日观察得到的结果。他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大概是不知道除了苦笑,此时还能做什么表情:“豸州半年前就发生了命案,想来这一切早就在你的计划之中。”“啊。”奎木狼的感慨化作一阵风,刺骨地吹来,“三殿下,我很早以前就说过,我安排了很多人。”“你早早派人在山中埋伏,截杀无辜村民,闹得当地人心惶惶。你早就打算将我引出洛阳,再将小王爷杀掉,之后将我劫走。”奎木狼皱了皱眉,似乎对赫连翊,这么晚才发现了他的阴谋感到遗憾。“你在庙会上故意引我前去与你会面,之后又屡屡出现在王府,表面上你是想抓我走,其实,你是在逼小王爷先一步动手。你知道他不会杀我,那么一定会把我赶走。就算万一,他直接将我杀了,你也好另投他主。因为……”赫连翊紧紧地盯着奎木狼,冷言相告:“如果我客死他乡,你也是,不是吗?”奎木狼用双手捂住脸,他露出不忍和痛苦的表情,拼命用手搓着自己的脸,将脸搓红,揉皱成一团。似乎这都是迫不得已的下下策,而今被赫连翊识破,让他很痛苦。赫连翊攥紧了手,他已习惯了奎木狼用这种无聊的把戏来激怒他,只不过想到这些,他依然非常愤怒。“三殿下,你天资聪颖。”奎木狼放下手,闭着眼睛仰天长叹,“现如今,你还是不要再记得这些事了,你知道的越多,越后悔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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