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宋,汴京,工部衙署。
周淮安坐在自己的值房里,面前摊开着一卷关于漕渠维护的陈旧档册,目光却有些飘忽。
窗外是工部大院,几个老匠人正慢悠悠地修补着一架损坏的官轿,叮叮当当的敲打声,衬得这衙署愈发显得暮气沉沉。
他脑海中,反复回想着数月前那番奇遇。
那位自称“海外游商文先生”的神秘人,留下的改良曲辕犁图纸,思路之精巧,令他叹为观止。
他依图试制,效果确实远超旧式犁具。
此事他未曾声张,只在职权范围内,将图纸“无意间”透露给了相熟的、善于接受新事物的匠作监小吏,希望能悄然推广。
然而,结果却如石沉大海。
匠作监那边反馈说,图纸虽好,但改动涉及犁壁铸造模具,各州县官营工坊未必愿意额外投入,且旧式犁具沿用已久,骤然更改,恐引非议。
最终,此事不了了之。
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感,堵在周淮安心口。
他升任员外郎已有段时日,接触的事务更多,也更深刻地体会到这庞大官僚体系的凝滞。
好的想法,未必能被看见;
即便被看见,也未必能被采纳;
即便被采纳,也未必能顺利推行。
层层叠叠的规矩、盘根错节的利益、因循守旧的习惯,如同无形的泥沼,束缚着任何试图做出改变的尝试。
他不由得又想起那位“文先生”。
此人随手拿出的图纸便有如此巧思,其背后,该是何等惊人的技艺传承?他究竟来自何方?是真正的海外遗民,还是……别的什么?
这念头如同野草,在他心底悄然滋生,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好奇,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现有格局的隐约不满。
“周员外郎,”
一名书吏在门口探头。
“水部司那边送来份文书,是关于汴河一段护堤的,请您过目核定。”
周淮安收敛心神,接过文书。
是一份请求拨付石料、征发役夫加固堤防的例行公文。
他仔细翻阅,眉头渐渐皱起。
这段堤防年久失修,隐患不小,水部司请求的物料和人工,仅是勉强维持,若遇稍大汛情,恐怕难以支撑。
他提笔,想在文书上批注几句,建议增加预算,彻底修缮。
但笔尖悬在半空,迟迟未能落下。
他深知,自己一个员外郎的批注,分量太轻。
增加预算需要层层上报,与户部、三司扯皮,最终很可能还是维持原议,反倒平白得罪了水部司那些只求安稳度日、不愿多事的同僚。
最终,他只是叹了口气,在文书上规规矩矩地写下了“核验无误,拟准”几个字,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和官职。
一种无力感,再次弥漫开来。
他将批好的文书交给书吏,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院中那几个老匠人,看着他们慢条斯理的动作,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若是“文先生”在此,会如何应对这堤防之事?会拿出怎样巧妙的固堤之法?
这念头让他心头一跳,随即又自嘲地摇了摇头。
自己想太多了。
那位神秘人物,恐怕早已如神龙般,杳无踪迹。
然而,他并不知道,他这份憋闷与好奇,以及他在工部日常事务中表现出的、与周围格格不入的些许“锐气”,早已被一双无形的眼睛记录了下来。
陈朝,别苑。
钱贵将一份关于周淮安近况的密报,呈给了陈稳。
“君上,周淮安升任工部员外郎后,似有施展抱负之意,曾试图推动其所得改良犁具,但受阻于旧例,未能成功。近日处理水部司文书,对一段隐患堤防仅能例行批复,心有不甘,却无力改变。其对‘文先生’之好奇,有增无减。”
陈稳静静听着,手指在椅背上轻轻敲击。
“工部员外郎……位置不高,却已能接触到不少实务。其人有心做事,却受制于环境,正是可塑之才。”
他看向侍立一旁的赵老蔫。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虫族之帝国上将攻略指南 身为禅院少主的我 大佬穿成了我亲儿子[穿书] 美强惨义兄陨落前,我觉醒了 好孩子不要始乱终弃 人在蜀山,开局奖励满级剑仙 攻略反派皇帝[穿书] 穿书七零:白捡的空间就是香 人人都爱白月光 末世之开局我能召唤A10 听说你是我的人[娱乐圈] 在暮色中停笔 黄天当道之黄巾风云 想让我当反派?我偏要摆烂 医女楚汉行 他的弗洛伊德 我家后院有棵树 [综武侠]与剑有缘 反派不想死(快穿) 国运求生:我开局扮演大秦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