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深夜,他会突然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仿佛又感受到了项羽冲锋时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听到了楚军铁骑踏碎他阵线的轰鸣,看到了自己狼狈北逃时,身后城门关闭隔绝了无数部属的绝望眼神。
“项羽……他若回来……”彭越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那夜环首大刀与霸王戟碰撞后的酸麻感,似乎再次从臂膀传来,“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在他那杆霸王戟面前,恐怕依旧不堪一击……下邳之败,便是明证!”
这份根植于灵魂深处的恐惧,非但没有让他退缩,反而催生了他更强烈的、近乎疯狂的野心和行动力。
“必须趁他回来之前,拿下更多的地盘,拥有更强的实力!只有强大到足以自保,建立起稳固的根基,才能不惧那个男人!才能洗刷下邳之耻!”
这种心态驱使着他,以更迅猛的速度扩张,几乎是以透支潜力的方式,疯狂地吞噬着楚国的疆土,既是为了实现抱负,也是为了填补那份对项羽武力近乎本能的畏惧。
九月,楚地后方接连失守的烽燧狼烟,终于化作了一份份紧急军报,堆满了项羽的案头。睢阳、外黄……十七座城池的名号,如同十七根冰冷的针,刺向他统帅的版图。
然而,中军帐内,气氛却并非如往常那般充斥着即将爆发的雷霆之怒。
项羽伟岸的身躯端坐在虎皮大椅上,玄铁面具在跳动的烛火下折射出幽暗的光泽,将他所有的表情封存在冰冷的金属之后。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重瞳,在阴影中缓缓扫过军报上的每一个字,目光锐利如鹰,却不见狂躁,只有一种近乎凝滞的、蓄势待发的寒意。
他没有咆哮,没有立刻拍案而起。沉默,如同巨石压在帐内每一个人的心头,比怒吼更令人窒息。
良久,他才抬起眼,目光落在肃立一旁的龙且身上。龙且身高九尺,手持丈二玄铁重斧,如同一尊铁塔,此刻却在这无声的威压下,不自觉地挺直了腰背。
“彭越,”项羽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低沉、平稳,却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字字清晰,“疥癣之疾,竟成肘腋之患。”
他冷静地指出了问题的性质,这不是一时意气之争,而是关乎战略全局的威胁。
“龙且。”
“末将在!”龙且抱拳躬身,声如洪钟。
项羽的目光如同实质,落在龙且身上:“梁地动摇,粮道堪忧。刘邦借此喘息,其势渐复。此患,须臾不可再留。”
他的话语条理分明,先点明危害,再下达指令,与往日凭意气决断的风格判若两人。
“寡人需亲往梁地,根除此患。你留守成皋,谨守关隘。”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但并非纯粹的霸道,更像是在陈述一个经过权衡的必然选择,“记住,纵使刘邦百般挑战,辱及寡人,亦不可轻出。守住成皋,扼住刘邦东进之咽喉,便是大功一件。”
他特意强调了“扼住东进咽喉”,这是在为龙且阐明战略目标,而非简单的命令。
龙且凛然应诺:“大王放心!有龙且在,成皋万无一失!刘邦若敢来犯,末将定叫他头破血流!”
他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道,“只是……大王,那彭越狡猾,据闻已与刘邦派去的刘贾、卢绾合流,势力大涨,且惯于藏匿沼泽,恐……恐需时日清剿。”
若是往日,这般近乎质疑的进言,必会引来项羽的不悦。但此刻,面具后的项羽只是微微颔首。
“合流,方能聚歼。藏匿,终有迹可循。”他的重瞳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那是对自身绝对实力的自信,更是基于下邳城外已将彭越杀得狼狈鼠窜的清晰认知。“寡人亲往,不过重演下邳旧事,了结这手下败将而已。”
他的话语沉稳而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既成的事实。
“谨守成皋,扼住刘邦东进之咽喉。寡人不日即还。”
说罢,他起身,猩红的披风扬起一道沉稳而非张扬的弧线,大步走出营帐。很快,楚军大营中响起了调度有序的号角声和马蹄声,项羽亲率一支精锐,如同精准的箭矢,风驰电掣般向东而去,目标直指那搅动后方的“疥癣之疾”。
帐内,龙且望着项羽离去的方向,心中莫名生出一种感觉:大王依旧是无敌的霸王,但那无敌的锋芒之外,似乎多了一层更难以揣度、也更加危险的……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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