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一道矫健如豹的身影动了!是龙且!他距离紫苏最近,在托盘脱手的瞬间,几乎本能地一个箭步抢上前!
动作快如闪电,却又带着压抑的克制。他没有去看项羽,目光死死锁住那些滚落碎裂的药瓶和吓得呆滞的紫苏。
“小心碎瓷!”龙且低沉急促的声音响起。他魁梧的身躯半蹲,宽厚的手掌极其迅捷地探出,精准地捞住了两个即将滚入更大片碎瓷和血污中的完好药瓶!
同时,他那覆盖着臂甲的前臂,巧妙地、不着痕迹地挡在了紫苏的小腿前,形成一个坚实的屏障。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他迅速将两个完好的药瓶放在旁边未倾倒的一角,然后才抬起头,目光快速扫过紫苏苍白惊恐、挂着泪珠的小脸。
那眼神中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痛惜和想要安抚的冲动,但瞬间就被强行压下的冷硬取代。他迅速收回手臂,挺直身躯,退回原位,整个过程沉默而高效。
项羽的目光也扫过龙且的动作,重瞳深处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波动,但此刻他更大的心神集中在虞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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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瑶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动作轻如羽毛飘落尘埃,带着一种终于理解了他强硬背后的沉重、却也因此更加心痛的复杂情绪。
她没有看地上的狼藉,没有看脸色铁青眼神复杂的项羽。她只是默默俯身,将乌木药箱的盖子轻轻合上。
咔哒。
一声轻响。
她直起身,素白衣袂划过一道清冷却不再那么决绝的弧线。最后,她的目光在项羽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里有疲惫,有哀伤,但也有一丝…了然的柔光?没有言语,转身,步履平稳地走向玄色帐帘。
紫苏慌忙爬起,看也不敢看项羽,泪眼朦胧中飞快地瞥了一眼龙且,跌跌撞撞跟上虞瑶。
帐帘无声垂落,隔绝了内外。
帐帘落下的瞬间——
项羽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指关节青紫骇人,微微颤抖。挺拔的背影在阴影里透出一丝僵硬与孤寂。重瞳深处风暴汹涌!他猛地转身,动作发泄般狠厉!目光死死钉在地图猩红的叉上!
所有愤怒、挫败、撕扯的爱,找到最暴烈的宣泄口——荥阳!周苛!枞公!
“传寡人令!”声音如万载玄冰摩擦,带着碾碎一切的毁灭意志:“周苛?枞公?哼!不知死活的蝼蚁!困兽之斗,徒增笑耳!”
巨掌拍案,令箭筒跳起!
“即刻起!昼夜不息!猛攻!滚木礌石耗尽,用尸体填壕!云梯折断,踩肩膀登城!寡人不管伤亡!只要——荥阳城破!”重瞳扫过诸将,燃烧地狱冥火,声音拔高如末日号角,压过暴雨:
“三日!只三日!三日后,荥阳望楼,插满西楚玄鸟旗!”他顿住,吸气声嘶嘶带血腥。声音低沉至绝对零度:
“城破之日——”
目光扫过将领煞白的脸,一字一句,烙入灵魂:
“屠城!鸡犬——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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