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0中文网>楚汉女人 > 第88章 兵不血刃朝歌城（第2页）
第88章 兵不血刃朝歌城（第2页）
完了！彻底完了！水陆合围！插翅难逃！
司马卬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干了。他瘫软在王座上，目光空洞地望着殿顶那些繁复的藻井彩绘，那些象征着祥瑞的图案此刻在他眼中如同嘲讽的鬼脸。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冰凉的皮肤。触手处，温热的脉搏在疯狂跳动。这脖子……还能在脖子上待多久？
抵抗？三天？太卜他们或许想撑三天，但司马卬绝望地意识到，在汉军这种泰山压顶、水陆合围的威势下，别说三天，恐怕连一天都撑不住！灌婴的骑兵会像尖刀一样撕开脆弱的城防，周勃的主力会如同磨盘一样将城内的一切抵抗碾得粉碎！到那时，自己这颗脑袋……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一股强烈的求生欲压倒了所有的羞耻和恐惧。他不能死！绝不能像那些被坑杀的齐人一样死！
“来人……来人！”司马卬的声音虚弱而急促，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取……取绳索来！白……白绫也成！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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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从战战兢兢地捧来粗糙的麻绳。
司马卬挣扎着站起，手忙脚乱地将绳索往自己身上套，动作笨拙而仓皇，哪里还有半分人君威仪。绳索粗糙，勒得他华贵的锦袍变形。他对着殿中一面巨大的青铜鉴（镜子），看着镜中那个狼狈不堪、如同待宰羔羊般的自己，一股巨大的屈辱感涌上心头，几乎让他窒息。但他死死咬着牙，强迫自己不去看镜中那双充满了恐惧和哀求的眼睛。
“开……开城门……”他对着殿外嘶吼，声音带着哭腔，“寡人……寡人要亲迎……亲迎汉王……”说完这句，他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在两个面无人色的内侍搀扶下，才勉强没有瘫倒。
沉重的朝歌城门，在无数双惊恐、麻木、绝望或隐含怨恨的目光注视下，伴随着刺耳艰涩的“吱嘎嘎”巨响，缓缓向内洞开。那声音，如同巨兽濒死的哀鸣，宣告着一个古老邦国最后尊严的彻底沦丧。
城门洞开处，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城外如林般矗立的赤色汉军矛戟，在昏黄的天光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寒芒。灌婴的骑兵阵列于侧翼，人马肃立，无声的压力如同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朝歌军民的心头。
司马卬在两名内侍几乎是半拖半拽的搀扶下，踉跄着走出城门洞的阴影。他脸色灰败如土，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身上那象征王权的华丽锦袍被粗糙的麻绳紧紧捆缚着，勒出难看的褶皱，更显得他形容枯槁，狼狈不堪。他脚步虚浮，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在城外冰冷而泥泞的土地上，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巨大的屈辱感几乎将他吞噬。终于，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尘埃里，额头深深抵住冰冷的地面，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羞耻而剧烈颤抖着，像一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枯叶。
“罪……罪臣司马卬……叩……叩迎汉王天兵……”嘶哑破碎的声音从他紧贴地面的口中挤出，微不可闻。
刘邦策马立于阵前，并未下马。他骑在一匹通体乌黑、神骏异常的骏马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泥泞中的司马卬，如同天神俯视蝼蚁。阳光从云层缝隙中洒下，落在他赤色的王袍和冰冷的玄甲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芒，更添威严。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胜利者的骄矜，也无丝毫的怜悯，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审视，如同铁匠在打量一块即将投入熔炉的铁胚。
静。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朝歌城外。只有战马偶尔喷出的响鼻声和旗帜在风中猎猎的声响。
良久，刘邦才缓缓抬起手，那动作随意得如同驱赶一只苍蝇。他没有看司马卬，目光投向洞开的城门和城内影影绰绰的屋舍。
“设河内郡。”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军阵，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乾坤的漠然。这四个字，如同冰冷的法锤落下，宣判了殷国的终结和一个新统治体系的诞生。轻描淡写，却重逾千钧。
“诺！”他身后肃立的萧何、陈平等人齐声应诺，声音沉稳有力。
随着这声令下，早已准备多时的汉军文吏如狼似虎般扑出。他们手持加盖了汉王印玺的文告，在精锐甲士的护卫下，如同冰冷的楔子，狠狠扎入朝歌城洞开的城门，扑向官署、仓廪、府库、军营……每一个象征着统治权力的角落。接管、清点、登记、宣告……动作迅捷而高效，带着新朝建立时特有的冷酷秩序。汉军的赤旗取代了殷国的旗帜，在朝歌城头缓缓升起。
刘邦依旧端坐马上，目光越过跪伏的司马卬，越过新升起的赤旗，投向更远的、烟尘未散的东方天际线。那里，是项羽正在肆虐的齐地。而他心中也浮现下一个、更大的目标。
“报——！！！”
一声凄厉的嘶喊撕裂了朝歌城外刚刚平息的空气。一匹快马如同离弦之箭，从东方烟尘滚滚的大道上狂飙而至！马上的骑士浑身浴血，甲胄破碎，脸上布满烟熏火燎的痕迹和纵横交错的汗水血水。他显然经历了长途的亡命奔逃，人和马都到了极限。冲到中军大纛附近时，那马悲鸣一声，口吐白沫，前蹄一软轰然倒地！骑士被巨大的惯性狠狠甩出，在地上翻滚了十几圈才停下，尘土飞扬。
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刘邦的方向爬了几步，沾满血污的手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支染血的、封着火漆的细竹管，高高举起，嘶声力竭地喊道：
“大王！齐……齐地急报！项……项羽……血洗临淄！田……田氏宗族……几……几乎被屠戮殆尽！田横……田横收拢残兵……遁入……遁入海岛……誓……誓死不降！”
“轰！”
这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巨石！周围的汉军将领，包括张良、陈平，脸色瞬间剧变！项羽在齐地的暴行他们早有耳闻，但“田氏宗族几乎屠戮殆尽”、“田横遁入海岛誓死不降”的惨烈细节，依旧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刘邦端坐马上的身躯，在听到“田横遁入海岛誓死不降”时，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那双总是眯缝着、闪烁着市井狡黠和帝王野心的眼睛，骤然睁大！瞳孔深处，仿佛有两团幽绿的鬼火被瞬间点燃，疯狂地跳跃起来，还有...彭城那个倾国倾城的女子。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两道实质的闪电，刺破空间，瞬间钉在传令兵身上，那眼神让濒死的传令兵都感到一阵灵魂冻结般的恐惧。
“我-要-做-皇-帝！”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九幽地狱中迸发出来，带着那幽绿光芒的冰冷和掌心血脉的灼热，轰然炸响在朝歌城外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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