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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鸿门宴下（第2页）

他低下头，用自己的脸颊紧紧贴着虞瑶的脸颊，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毫无保留地渡给她。他粗粝的手指，无比轻柔地拂开她额前被冷汗浸透的湿发，动作小心翼翼，如同对待稀世易碎的琉璃。

什么睥睨天下的霸业，什么问鼎中原的雄心，在这一刻都轻如鸿毛，随风消散。他的整个世界，只剩下臂弯里这个安然沉睡的身影。

帐内摇曳的火光，将他脸上未干的泪痕映照得晶莹闪烁，那铁血柔情，足以让最坚硬的石头为之动容。

就在这生死界限模糊、药力与蛊毒激烈交锋的混沌时刻，虞瑶的意识深处，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

现代手术室无影灯刺目的白光、消毒水冰冷的气味、心电监护仪规律而急促的“滴滴”声……与眼前古色古香的营帐、浓重的血腥味、项羽滚烫的泪水、他铠甲上冰冷的金属触感……无数画面和感觉碎片疯狂地交织、碰撞！

她看到了！清晰地看到了！那个在史书中被称为“汉高祖”的男人——刘邦！

他猥琐地瘫软在地，裤裆湿透，脸上是极致的恐惧与劫后余生的狂喜……“沛公……刘邦……鸿门宴……项羽不杀……放虎归山……垓下……十面埋伏……乌江……霸王别姬！”

如同被按下了快进键的历史画卷，带着冰冷的宿命感，在她混乱的识海中轰然展开！一个声音在她灵魂深处疯狂呐喊：“杀了他！羽！快杀了刘邦！就在此刻！否则……否则……”

“羽……”昏迷中的虞瑶，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发出一个几乎听不见的气音。

她想喊出来！她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告诉项羽这个决定他命运、也决定她命运的惊天秘密，然而，就在“刘邦”二字即将冲破喉咙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剧痛骤然爆发！那痛楚比蚀心蛊的啃噬更加猛烈、更加霸道，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她的大脑，要将她识海中那些“不该存在”的记忆碎片彻底搅碎、抹除！又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封锁了她所有试图“泄露天机”的企图！

“呃啊——！”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灵魂被撕裂的痛苦呻吟，从她喉咙深处挤出，她的身体在项羽怀中再次剧烈地抽搐起来，眉头紧锁，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阿瑶？阿瑶！”项羽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以为蛊毒复发，惊骇欲绝地抱紧她，焦急地看向张良。

张良一直在密切观察，见状立刻道：“项王勿惊！此乃药力与蛊毒最后交锋，亦是虞姑娘身体极度虚弱下神魂激荡所致！万不可再受刺激。”

虞瑶的抽搐缓缓平复，那深入灵魂的剧痛和窒息感也如潮水般退去。

然而，随着痛苦的消退，那些如同闪电般划破黑暗的现代记忆碎片——关于刘邦、关于项羽的结局、关于乌江畔的悲歌——也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迅速变得模糊、暗淡，最终沉入了意识的最深处，被一层浓重的迷雾重新笼罩。

她只留下一种强烈到窒息的、无法言喻的悲伤和恐惧，却再也抓不住那悲伤恐惧的源头是什么。她彻底陷入了更深沉的昏睡，仿佛耗尽了所有对抗天地、历史规则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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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地毯上那滩冒着残余青烟的毒血，项羽低沉的、带着无尽疼惜的哽咽，以及虞瑶微弱却平稳的呼吸声。

所有人都被这峰回路转、惊心动魄、充满了神异与深情的景象深深震撼，久久无法回神。从地狱到天堂，从绝望到希望，只在瞬息之间，却又经历了灵魂的煎熬。

项羽缓缓抬起头。

赤红的双眼扫过惊魂未定、瘫软如泥、几乎被吓傻了的刘邦，那目光中已没有了之前的沸腾杀意，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看尘埃蝼蚁般的漠然。

他又看向脸色铁青、眼神复杂难明、仿佛瞬间被抽干了精气神的范增。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张良身上，带着审视、一丝洞悉世事的了然、以及……无比沉重的感激。

“滚。”项羽的声音嘶哑而疲惫，仿佛刚才那场情感的惊涛骇浪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如同山岳般的威压。

这简单的一个字，是对刘邦说的，清晰地宣告了鸿门杀局的终结，也宣告了张良那十年阳寿换来的“条件”被兑现。

为了虞瑶这失而复得的三日生机，为了张良这沉重如山的恩情，他放过了刘邦。天下？不及她安然一息。

刘邦如蒙大赦，巨大的恐惧瞬间转化为狂喜！他连滚爬爬，甚至顾不上湿透的裤裆和狼狈的仪态，在同样惊魂未定、手脚发软的樊哙、夏侯婴等人连拖带拽的“护卫”下，如同丧家之犬般仓惶逃离了这如同修罗地狱又见证神迹的大帐。

他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活着！老子还活着！虞瑶……张良……老子欠你们一条命！逃离时，他甚至不敢再看项羽怀中的虞瑶和张良那略显苍白的脸一眼。

项羽的目光最后落在张良身上，深邃如渊，仿佛要将他看透：“子房…今日，多亏有你。”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沙哑和一种沉甸甸的承诺感。

此刻，他心中被虞瑶占据，被张良付出的巨大代价所震撼，无力也无心去深究那复杂的真相。只要阿瑶能活，只要还有三天时间，一切都不重要。

这份情，他项籍记下了，必以山河重报。

张良深深一揖，腰弯得很低，垂下的眼帘完美地遮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如同深渊寒星般的深邃光芒。

楚怀王熊心……这笔血债，该清算了，按计划，原本只是离间项羽与范增，没想到......如果他真得逞，所有人都要陪葬。而沛公刘邦……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他望向帐外刘邦逃离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项羽怀中昏迷的虞瑶和那疲惫却深情的项羽，心中默念：

“九转玄阳，三日之期。鬼谷一诺，十年寿抵。骊山锁钥，双星异世。这盘以天下为局、众生为子、情义为刃的棋，才刚刚落下了第一枚染血的险子。风暴，远未停歇。”

（高考第二天，预祝各位莘莘学子金榜题名，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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