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钧听到这句,屁股底下一出溜,差点儿钻前边人凳子底下去,左右四周所有人的眼睛齐刷刷扭过来,幸灾乐祸,看着邵三爷怎么被编派。
&ldo;邵三爷,他也琢磨,他可怎么说?
他绕过大操场,他绕过小食堂,
老虎忒可怕,打也打不过。
我说我感冒,我说我咳嗽?
我说我有病假条儿我被窝里歇两天?&rdo;
邵钧听得咬牙切齿,在人堆里捂着大红脸,姥姥的,监狱长这是嫌你三爷爷请病假请太多了吗!
监区长还没白呼完呢:
&ldo;邵三爷,他志气高。
我还得把山上,我还得去拼搏!
打了虎,出了名,那可了不得!
哪个是陈老大?哪个是赖红兵?
罗老二见了我,他也提前得溜活!&rdo;
就这两句,一大队的崽子们&ldo;轰&rdo;得一声就爆了,集体乐抽抽了。监区长蔫儿坏地把邵小三儿跟一大队里那几个刺头熊玩意儿一起拎出来开涮,罗qiáng在人堆里坐着,一张冷脸从嘴角处浮起一层一层纹路,胸腔里震出沉沉的笑。
监狱长监区长后边还白活啥了,一套一套的,罗qiáng已经没心思听,就斜眯着眼,遥遥地盯着他家大白馒头的侧脸。
邵钧胸膛起伏着,摘掉帽子,从凳子上一跃而起……
联欢会的最高cháo就是他们一大队教官出的节目。节目是在掩人耳目的状态下悄悄排练的,事先谁都不知道内容。
天这时候稍微暗下来,舞台的背景色幽蓝空灵,远处山脉起伏。
舞台下方的灯突然打开,几道橙红色的灯柱jiāo错dàng漾地打向天空,由下往上,照亮邵钧一张黑眉俊脸,酷酷的表情。
刺激的电子乐声骤然响起,邵钧的身体像通电一样缓缓摇摆起来,台下傻不愣地围观的群众全部静默,几秒钟之后,集体炸窝了,山呼海啸……
邵小钧和马小川俩人在台上,每人身前背一把橙色的电吉他。
这套装备是邵钧从他家小珣子那儿借来了,以前这伙人在楚珣朋友的录音室里经常玩儿乐器,做音乐。邵钧这回就是憋着露一小手,震一震监区里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土老帽。
邵钧抖着腰胯,两条长腿在台上无比炫目,挺拔。他冲上前,突然急停,手指灵活地拨动吉他弦,弹弄出一串燃烧着金属质感的串烧音,舞台上火花四she。
邵钧眼角光芒一扫台下,寻找他眼里唯一的那个人。
他手指遥遥地模糊地往人丛里一点,眼里光芒闪烁,嘴角迸出笑,伴随着qiáng劲的鼓点节奏,嘶吼出来。
&ldo;每一次闭上了眼就想起了你,
你像一句美丽的口号挥不去!
在这批判斗争的世界里,每个人都要学习保护自己,
让我相信你的忠贞,爱人同志!!!!!&rdo;
台下的群众确实没见过什么世面,监狱里哪见过这个?大伙都疯狂了,高举着双手,伴随着邵钧扭动的臀部一起摇动双臂,鼓掌。
监狱长坐在台下领导席里,狂咳嗽了几声,指着台上的人,手指头点着:&ldo;太不像话了,这还穿着警服呢……啧啧,简直太不像话了!……&rdo;
监区长重重地点头,附和着:&ldo;太不着调了,这邵小三儿,玩儿得太疯了,搞这么帅,gān啥呢……&rdo;
邵钧确实穿着制服,薄呢子的冬装制式长风衣潇洒地甩在身后,衬衫上面三粒纽扣敞开着,袒露出漂亮的脖颈和胸膛。长裤紧紧绷住扭动的胯骨,绷出肌肉的线条,厚底皮靴在台上碾出刺激的节奏。
他脑顶一丛头发用发胶抓得油亮,湿漉,俊美的脸庞映出舞台上五彩凌乱的灯光,额头和脖颈细微的汗珠在灯下发光。
罗qiáng一动不动坐在人群里,本来就瞎一只眼,另一只眼也快让大靓馒头给闪瞎了,眼珠子往外凸,一颗老心都不会蹦了,彻底晕了……
邵钧用手指潇洒地拨出间奏,那个美妙的瞬间笑得畅快,帅气,每一次甩动臀部,两条长腿在舞台上拧出极其诱人的姿态……
&ldo;也许我不是爱情的好样板,
怎么分也分不清左右还向前看!
是个未知力量的牵引,
使你我迷失或者是找到自己!
让我拥抱你的身躯,
爱人同志!!!!!&rdo;
……
邵钧唱歌的声音很动人,既不腼腆小家子气,也不是那种过分粗豪的爷们儿嗓。他的声音坦白,清澈,直率,有一种浸在骨子里的激扬,青chun勃发。
事实上,唱得好听与不好听,对于台下听歌的人已经不重要,罗qiáng面无表情,胸口翻江倒海,全身每一片皮肤毛孔都焦渴纠结。邵钧唱的每一句,每一个笑容,都是抓挠他的心肝肺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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