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做出来的成果,他还算满意。
他把小雏菊发夹放到深绿色的绒盒里,把浅绿色的绸带细细地扎好,他握在手中,任那抹浅绿在心中萦绕。
她应该会喜欢吧。
楼梯间,人并不多,他往上走了几步,便听见她清脆的声音在楼梯里回荡,“后天我要去趟外婆家,美术老师布置我作业啦,野外写生,我就去那边的油菜田里画个春天的故事,呵呵。”
另一个女生的声音接着道:“跑那么远啊,还是和以前一样中午去吧?”
“嗯,反正下午就这一趟车到那边嘛,早上我起不来的。”
隔天他在去往绿兰村为数不多的一个站牌前等待着。
绿皮的公交车缓缓开来,陈旧的车门打开,发出机械的一阵声响。
他上车,一眼便见她坐在后座,闭着眼睛,俨然已进入了梦乡,额头柔软的刘海被风吹扬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温暖得像春天最美的画境。
他缓缓向她走来。
坐在了她的身边。
若是这辆车一直开下去,一直开下去,该有多好。
温暖如春的天气,有她陪在他身旁,生活里没有一丝暗色。
那天他和她还有陈齐玩得那般开心,几乎是他记忆中最快乐的一天,无忧无虑,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在乡下时的情景。
她答应将那幅画送给他做生日礼物。
他想到了自己亲手制作的小雏菊发夹,不禁冲她浅笑了起来。
她回过头去,继续作画,陈齐正在兴奋地唧唧喳喳,他举起相机,拍下了她一个人坐在画架前的模样。
他以为,这一切的快乐都将延续下去。
可是到了运动会那天,他的快乐,便戛然而止。
这个叫做米粒的女生,先前他和陈齐去体院溜冰场的时候,便遇到过。
只是没想到会是她的好朋友,而且她带着米粒过来,就仅仅是为了让米粒接近他。
他在烈日下,像个傻瓜一样站在篮球场上,看着她慢慢远去的背影,只留下米粒在这里替他呐喊。
他的眼睛被汗水刺痛,却不忍心眨眼,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消失在眼前。
生日那天,他原本还存有一丝幻想,可,那天的天气,却一开始便跟他开了个玩笑。
他未到学校,中雨便突然而至。
那天,不少同学都淋成了落汤鸡。
他打开书包看着自己精心包装的绿色绒盒,摸在手上已经是湿答答的了,更别提书包里的书。
他原本等着干透再送给她,没想到她来得那样早,他只好走出门口。
他本以为会是她允诺的那幅画。
却不料,她递过来的是一封别人写的情书,和别人费尽心思折的纸鹤。
哪里还有她允诺的画的影子?
他只觉得从头凉到脚,一如早晨突来的冰冷雨水。
她,是一丁点,也不可能在乎他的。
只是当成是曾经同班的同学,他一想到她跟他说话的语气、神态,和其他同学别无二致,便告诉自己,不要再傻了。
他知道自己的心,很脆弱。
想要的,容不得半点拒绝,要不然就会沉溺。
他握着手中的那封情书,手指僵得毫无感觉,却忍不住死死地往里弯曲。
他把抽屉拉开,仍有着潮意的深绿色盒子,像是在讽刺他的自作多情,他的眼睛不禁微闭起来。
他为什么要这样呢。
曾经妈妈的鲜血溅了年幼的他一脸,眼里,鼻子上,嘴角处,到处是暖暖的血液,他哭喊着不顾一切地想求得妈妈生命的复苏,可是那些血流得仿佛没有终点,没有终点…… 他还是要不到。
他想要的,很少,可是都要不到。
他不想让自己沉溺,也不想消沉下去,他无法再承受一次,漫天黑暗和血腥的感觉,天地间孤独的只有他一人,他不想再踏入没有希望的索求中。
不是他放弃,而是他,输不起。
从未得到,便不会在乎失去。
他的得失心,太重。
他还会站在教室前人来人往的走廊里看她。
他还是会见她走出,便故意和同学走出来,只为了多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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