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墨清虚弱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在十六具傀儡狂风骤雨般围攻下艰难支撑、险象环生的风沁,气若游丝地说道,“你……完全可以把我就丢在这里……自己先走的……”
“少废话!”风沁咬牙喝道,手中道符如同不要钱般连续打出,化作层层叠叠的光盾、冰墙、藤蔓,却又在傀儡们悍不畏死的冲击下接连破碎。她已被彻底压制,只能全力防御,完全腾不出手来进行任何有效的反击。这十六具傀儡的围攻强度,已然达到了外族长廊第二层最终考验的水平,而她此刻才行进到一半!
“呵……”墨清极其艰难地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气息微弱却依旧试图保持冷静,“看来……指望你是不行了……我还是……给你讲讲……八卦阵的……运行逻辑吧……这方面……我倒是……略有研究……”
他断断续续地说道,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力气:“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太极为核心……即为你……自己……”
“两仪……为阴阳……阳……永恒……阴……混沌……”
“四象为……”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细不可闻,后续的话语被淹没在傀儡狂暴的攻击轰鸣声中。
“四象为四动。太阳,少阳,太阴,少阴。”风沁的声音冷静异常,随着她的低语,一个巨大的**黑白太极图**骤然自她脚下浮现、旋转,散发出玄奥的气息。
“八卦为八显。乾、坤、震、巽、坎、离、艮、兑。”每一个卦名吐出,太极图周围便对应地亮起一个古老的符文卦象,八个卦象交相辉映,构成一个完美而强大的阵势。
正在前方奋力抵挡敌人的风巨人玄相,以及始终驮负着墨清的魔法风龙,仿佛受到了召唤,瞬间化作两股精纯的能量流,融入到她脚下的太极图中!顿时,整个太极八卦阵光芒大盛,能量层级骤然提升,仿佛被注入了灵魂!
“记住……太极演化……万千变化……可不能……失了心智……”墨清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断断续续地提醒,话音未落,便彻底晕厥过去,不省人事。
“保持心智吗?”风沁嘴角勾起一抹自信而锐利的笑容,眼神清明而坚定,“放心吧,就算你失了心,我都不会。”
下一刻,八卦太极阵的真正威力开始展现!恐怖的牵引力、分解力、以及生生不息的演化之力场瞬间笼罩了那十六具傀儡。它们狂暴的攻击如同泥牛入海,行动变得迟滞而混乱,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潭,只剩下被阵法力量肆意蹂躏的份,再也无法对风沁构成威胁。
之后,随着不断深入,出现的傀儡数量越来越多,攻势也更加凶猛,但却再也无法阻拦风沁前进的步伐。八卦阵演化万物,攻防一体,将她守护得密不透风,同时以沛然莫御之势碾碎前方一切阻碍。
唯一的麻烦是,墨清已陷入深度昏迷,风沁不得不始终分出一部分心神,操控着阵法之力形成一道稳固的屏障,将墨清牢牢护在其中,避免他被战斗的余波所伤。她如同一位执掌阴阳、驾驭暴风的女神,一手护着身后之人,一手演化无上阵法,在这试炼长廊中坚定不移地前行。
而当墨清在现实世界中彻底失去意识后,他的感知却并未归于虚无,反而坠入了一个神秘而宁静的奇异空间。
在他的面前,站立着一位让他感到既无比熟悉又极其陌生的身影。熟悉,是因为此人的生平与画像被铭刻在历史教科书的第一页,其功绩被无数人传颂;陌生,则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如此近距离地“见到”本尊。
此人,正是灵宗的开创者之一,灵宗亚空晶壁最初的缔造者,连铭、洛涛、帝羽这最初三位尊者都无比敬重的存在——帝翎。
帝翎的身影显得有些朦胧,仿佛由记忆和星光凝聚而成,他注视着墨清,开口第一句话便石破天惊:“小子,你快死了,你知道吗?”
墨清的意识体微微一震,疑惑地回应:“前辈……我不过是……被第二元神融合古海核心时的意识溶解……波及到了而已……如此严重吗?”
“意识溶解,乃是触及存在根本的凶险之事。”帝翎的语气带着一种古老的凝重,“你本尊的意识一旦彻底消散,你的本尊便将真正死亡。届时,即便你的第二元神尚存,那也不再是完整的‘你’了。究其根源,在于你未曾真正地‘立心立命’。”
“立心立命?”墨清的意识中充满了困惑,这个词他听过,却从未如此刻般感受到其沉重的分量。
“自然。”帝翎的身影似乎叹息了一声,“虽然我早已失去绝大多数的记忆,但我仍残存着一种感觉——我当年之心,亦是残缺的。正因如此,这件事我无法直接帮你,你只能依靠自己去领悟,去找到那只属于你的‘心’与‘命’。”
“此刻,我所能做的,仅仅是凭借此地残存的力量,延缓你意识消散的过程。但当你离开这片空间,回归现实,消散仍会继续。”帝翎的声音如同来自遥远星空的回响,“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回想你的过去吧。环境对人的塑造是深刻而巨大的,或许你能从那些尘封的记忆碎片中,寻找到关于你本心的线索,那被你忽略或遗忘的初衷与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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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落下,空间陷入了沉寂,只留下墨清的意识体,开始在那漫长的记忆长河中艰难地回溯、寻觅,试图抓住那能定义“我”为何物的核心。
“我,到底是谁?”
在这个寂静的神秘空间里,墨清的意识开始了漫长的回溯。无数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来:幼年时因身为凡人而遭受修行者子弟霸凌的苦涩与不甘;仙狐大会上,以凡人之躯力克众多修行者,震惊全场时的倔强与证明;在玉纹园,鼓起勇气向铭尊者提出“希望收我为徒”的忐忑与渴望;废寝忘食研制元素战甲,试图为凡人开辟一条道路时的专注与理想;以一己之力改变整个星球命运后的疲惫与责任感;被世人捧上“凡尘炼器第一人”神坛时的喧嚣与疏离……
然而,在所有这些或辉煌、或艰难的记忆中,墨清惊恐地发现——几乎没有哪一个时刻,他不是活在别人的视线和定义之下。他似乎总是在向别人证明着什么,证明自己不是废物,证明凡人也有力量,证明自己的价值……但他所证明的这一切,仿佛都是外界赋予他的标签,而非源于内心真正的渴望。
他从未真正地为自己证明,或者说,他内心深处似乎从未真正地认可过自己。他的行动、他的成就,仿佛总是为了回应外界的某种期待或质疑。
或许在墨清的感觉中,他只思考了一小会儿。但帝翎的声音却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小子,已经过去两天了。我的力量……维持不住你的意识存在了。”
下一刻,墨清的感知天旋地转,离开了那片奇异的空间,回归了现实沉重的躯壳。
然而,他的思绪并未被打断,依旧深深沉浸在关于自我存在的拷问之中,对外界的感知模糊不清。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一股极致炙热、蕴含着磅礴生机的气息,突然强行注入了他的星域空间!这股力量如同在即将熄灭的灰烬中投入了一颗火种,让墨清那不断消散的意识勉强吊住了最后一口气,获得了片刻的喘息。
但紧接着,或许是战斗本能,或许是察觉到外界威胁,墨清下意识地探查周围并释放出了血玉剑进行反击。这无意识的举动,瞬间耗尽了他刚刚凝聚起的最后一丝心力,意识再次如同断线的风筝,向着黑暗的深渊急速坠落……
在彻底失去感知前的最后一瞬,一个渺茫的念头划过他几乎停滞的思维:“只能……寄希望于……能及时出去……师父……师兄师姐他们……或许……有办法……”
而在第四层试炼空间,情况变得异常混乱和复杂,远非之前的有序试炼可比。
灵宗一方人数相对较少,立刻成为了公司一方针对的目标。公司成员认为既然已抵达第四层,而第四层并无生命危险,且可随时选择离开,现在正是打压甚至清除这个老对手部分新生力量的绝佳机会。
而能源联合组织与公司积怨已久,自然不能坐视灵宗被公司轻易击垮,导致对方势力坐大。因此,他们选择出手相助灵宗。然而,这种援助并非毫无保留——能源组织与灵宗本身也存在源远流长的矛盾,此刻出手更多是出于战略平衡的考虑,既不能不出力,也不能出全力,态度暧昧。
星际银行的立场则更为微妙。他们与公司关系密切,不能眼睁睁看着公司被能源组织和灵宗联手压制;但同时,他们也不愿见到公司真的将灵宗力量一口吞下,破坏现有的势力均衡。于是,银行一方也迅速卷入战局,试图维持一种“动态的平衡”。
就这样,四方势力在这第四层空间中,**各怀鬼胎,相互牵制**,爆发了一场目的各异、敌友难分的大混战。
而当洛晓羽、风沁等九人带着昏迷的墨清抵达第四层时,更是让本就混乱的战局陡然升级。
风沁和塞西利安见状,毫不犹豫地立刻加入战团,协助公司一方对抗来自能源组织和银行的压力,试图稳住阵脚。
然而,公司一方和星际银行的人几乎同时注意到了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墨清!对他们而言,除掉或者控制住这个潜力无穷、屡屡创造奇迹的灵宗未来巨头,其战略价值远超在此地击败几个普通灵宗弟子。瞬间,多家势力的部分攻击锋芒,诡异地调转,直指被洛晓羽等人护在中间的墨清!
面对多方势力的突然集火,以及自身还需保护重伤员的不利局面,洛晓羽极其冷静。她深知此刻绝不能硬碰硬,立刻指挥道:“不要恋战!向鹏举队长他们靠拢,汇合!”
她与洛晨羽、以及紧随其后的几人组成一个坚实的移动防御阵型,一边艰难地格挡着来自不同方向的袭击,一边迅速朝着鹏举所率领的灵宗主力队伍的方向且战且退,试图将力量凝聚起来,共同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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