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
雨水特别多,整个七侠镇泡在湿漉漉的空气里。
同福客栈的灯笼在雨中晕开一团暖光,像浸了水的胭脂。
我站在二楼走廊,看雨丝从屋檐垂下。祝无双说这雨已经下了七天,我数过,其实是六天半。从立春那场大雪融化开始,这镇子的天空就再没有彻底晴过。
大堂里,佟湘玉在擦她的算盘。檀木珠子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说这声音比银子碰撞还好听。我不信,但没反驳。有些谎言比真相更值得珍惜。
白展堂在角落里擦拭茶杯。他的动作很慢,像在抚摸情人的皮肤。每个杯子都要转三圈,不多不少。他说这是盗圣的职业习惯,我猜他只是需要一件事来填满时间。
时间这东西,最是留不住。就像我袖口这颗扣子,不知什么时候松了线,摇摇欲坠,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酉时三刻,雨停了片刻。
阳光短暂地穿透云层,在积水的青石板上投下破碎的光影。像谁不小心打翻的金粉,晃得人睁不开眼。
郭芙蓉就是在这一刻推门进来的。带着一身潮湿的水汽,和半截断剑。
她说要去西域,找一个人。问是谁,却只是摇头。吕秀才跟在她身后,抱着一摞书,最上面那本是《大唐西域记》。书页泛黄,像秋天的银杏叶。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吕秀才喃喃自语。郭芙蓉回头瞪他一眼,他立刻禁声,却悄悄把书抱得更紧。
有些话不必说出口,都写在眼睛里。
我注意到郭芙蓉的鞋。左脚的鞋跟磨损得厉害,她总是先迈左脚。这个习惯,三年前她离开同福客栈时就有了。
“还会回来吗?”佟湘玉问,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算盘珠子。啪嗒,啪嗒,像心跳。
郭芙蓉笑了笑,没回答。有些问题,本就不需要答案。
他们离开时,雨又开始下。吕秀才撑开油纸伞,是那种很旧很旧的青色,伞骨断了一根,用麻绳勉强缠着。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长街尽头。雨幕如纱,模糊了所有的离别。
戌时,客栈打烊。
李大嘴从厨房端出一锅汤,说是新研制的“忘忧汤”。汤是紫色的,飘着几片说不清名字的叶子。
莫小贝尝了一口,皱起鼻子:“苦。”
“苦就对了。”李大嘴搓着手,“人生七苦,这汤里都齐了。”
我舀了一勺,确实苦。但咽下去后,舌根泛起一丝奇异的甜。像那个春天,我在终南山尝过的某种野果。
祝无双说,这汤里加了忘忧草、合欢花,还有三钱醉生梦死。最后一样,是她从某个西域商人那里换来的。
醉生梦死。好名字。
白展堂连喝三碗,眼神渐渐迷离。他开始哼一首很老的曲子,调子七零八落,像碎了一地的瓷片。
佟湘玉坐在他对面,安静地听着。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节奏与白展堂的哼唱微妙地错开半拍。
像两条永远平行的线,看似相近,却永不相交。
子时,我回到房间。
窗外的雨声渐密,敲在瓦片上,像无数细小的脚步声。
床头放着一封信,没有署名。墨迹被湿气晕开,字迹模糊难辨。我只认出开头几个字:“见字如面...”
剩下的,都化作了纸上的一片云雾。
我把信折成纸船,放进檐下的积水里。看着它晃晃悠悠,漂向不可知的远方。
有些话,本就不该被读懂。
春分。
太阳直射赤道,昼夜等长。
邢育森带来一个消息:十八里铺发生命案,死者是个说书人。胸口插着半截筷子,另外半截不翼而飞。
燕小六补充说,死者最后一句话是“原来如此”。至于“如此”什么,没人知道。
白展堂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失手打碎了一个茶杯。青瓷的,佟湘玉最喜欢的那套。
“可惜了。”他蹲下身,一片片拾起碎片。动作很慢,像在收拾一段破碎的往事。
我问过他,为什么对瓷器情有独钟。
他说,瓷器最诚实。裂了就是裂了,碎了就是碎了,从不假装完整。
不像人心。
未时,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
穿着前朝的服饰,抱着一把月琴。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很整齐。
他要了一间上房,付的是金叶子。佟湘玉用牙咬了咬,真的。
“客官要住多久?”
“等到该走的时候。”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他每天只在黄昏时分出现,坐在大堂最暗的角落,弹奏同一支曲子。曲调哀婉,像在诉说一个永远讲不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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