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未至,王家大宅最后的箱笼装车声惊醒了米脂城的黎明。王怀安蜷在骡车角落,指尖死死抠着紫檀木匣的鎏金锁扣,那里面装着七家乡绅画押的悔过书——墨迹被夜露洇开,像一团团凝固的血痕。
老爷,真不留几个眼线?车夫回头瞥向渐远的城墙。
眼线?王怀安惨笑,沈砚秋连朱常浩的暗桩都能刨出来,咱们那些伎俩...
他突然噤声,惊恐地望着官道前方。晨雾中赫然立着三骑,中间那人青衫微动,惊得王怀安险些摔落车辕。
---
县衙粮库前,沈砚秋望着最后一斗粟米倒入老农的破布袋。麻袋堆成的矮山已夷为平地,苏清鸢合上账册,朱砂圈出的数字在曦光中泛着暖光。
大人,官仓余粮仅够三日周转。王书吏捧着空账本的手在发抖。
三日够了。沈砚秋捻起粒粟米抛向空中,等棉苗长出第三片叶子,他们会把粮食加倍还回来。
忽然城东传来马蹄声。周老憨拎着个五花大绑的汉子奔来,那人穿着延安卫的号衣,腰间令牌刻着字:这厮在棉田水渠下毒!
沈砚秋用鞋尖挑起掉落在地上的毒药包,忽然问:王怀安出北门多久了?
二十里。林墨雪从医棚转出,药囊沾着蒺藜草籽,他车上藏着三本暗账,要截回来么?
让他带走吧。沈砚秋碾碎毒药包,灰紫色粉末飘进晨风,正好让张佥事看看,什么叫作茧自缚。
---
辰时三刻,棉纺公坊的织机声震落檐角薄霜。
沈砚秋站在三十六架织机中央,看着乡绅们递来的地契在案头堆成小山。最上方是王怀安百亩棉田的转让文书,淋漓墨迹间按着七枚指印,像群挣扎的飞蛾。
现在诸位该明白了?他轻叩案面,这纺轮转的不是棉线,是米脂的命脉。
乡绅们唯唯称是,有人偷偷用袖口擦额角的汗。
即日起,公坊设理事七人。沈砚秋目光掠过众人头顶,流民推三人,乡绅选两人,县衙委两人。他突然抖开一张地契,王家的田折三成股,其余六家各五十亩折一成股。不愿的现在走。
满堂死寂中,织机声震得梁柱微颤。有个年轻乡绅突然喊道:若...若我们想添股呢?
每股白银五十两。沈砚秋唇角微扬,年终按利分红。
乡绅们愣了片刻,突然涌向苏清鸢的登记案。有人急解荷包,有人当场写欠条,仿佛昨夜抵死抗争的是另一些人。
---
午时末,沈砚秋独自登上北城墙。
脚下新垦的棉田如青灰色棋盘,农人身影在垄沟间移动。更远处,王怀安车队扬起的尘烟尚未散尽,像道伤口横贯山隘。
都安排妥了。苏清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理事七人中有四个是寒门子弟,账房全换了流民里识字的。
林墨雪递来药囊:染坊溪水已疏浚,下游百姓的诊费记在王家账上。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崩铁]我一定不会成为欢愉的玩物 我在七零当巴掌妇联主任 少年夫妻重生后 国民天使 金丝雀宠主日常 分手后和美人医生闪婚了 史上最穷捉魂师 咸鱼仙帝 血玉千鳞 丧尸也可以打网球 大荒纵横:从捕获第一只异兽开始 正义不会迟到,因为老子就是正义 高危执法 混沌轮回之爱永恒 残疾女B再就业(nph) 我靠卡牌重著华夏文明 我在半岛卖烧烤 锦衣天下名 刚当上保安,总裁老婆叫我滚远点 我在原始当垃圾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