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一片寂静。
锦鸾只是含笑不语。
孝宗问道:“梓童何故哂笑?”
锦鸾笑道:“我笑郑厉公得位不正,又不能用人,自取其祸。”
孝宗唔了一声,锦鸾道:“郑厉公以庶谋嫡,借外家之势逼迫祭仲扶自己上位,又担心祭仲忠于旧主,想要铲除,却偏偏让祭仲的女婿去行刺,全不管骨肉伦常,亦或许他身边就没有别人可用?雍纠既知岳父势大,不仅不阻拦,以图长远;反而为图权势,密谋行刺,又将机密外泄。为臣为婿、为人为事,竟无一点可称道。便是杀了祭仲,怕也要死于郑厉公之手。可怜雍姬一片孝心,反遭千古骂名,岂不可笑?”
孝宗的眼神有点冷:“你难道认为人尽可夫没有错?”
锦鸾道:“就事论事,雍姬并没有错。——只是郑厉公识人不明,他自己借助母家之力得位,却让别人去刺杀自己的岳父。若是能让自己的母家或者岳家去刺杀,结果未必如此。”
孝宗一怔:“倘若杀了祭仲,外家专权,又待如何?”
锦鸾环顾左右,各自退下,这才看着他:“圣上,妾家一门两公,官居极品;妾乃元配,侍君多年,蒙陛下恩宠,生皇子已正位东宫。圣上万岁后,太子承嗣大位,妾为太后,有何不足?未闻有父兄为天子,而能令女儿姊妹配享太庙者。且京城宗室勋贵、文臣武将不少;而在外掌握军权者,数以十计;妾三个兄弟不过闭门读书而已,何曾染指大政、遑论兵权?若天下兴师问罪,如何保得永久?妾虽愚鲁,如何敢得罪于宗社,造此灭族之祸!”
孝宗道:“你总是这么冷静,这么清醒,永远知道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干什么事。”
锦鸾道:“从入宫的那一天起,妾就没有天真烂漫的权利。”
孝宗看着她,终究开口:“朕只是随便问问。”
三个月后,弘治十六年正月初一,还未满十三周岁的太子及冠。
办完这件事,孝宗重重的舒了口气。
这么多年,第一次招皇后来乾清宫过夜。
摸着锦鸾的发梢,纵使保养得宜,已经隐隐露出白发,眼角也有了皱纹:“我们都老了啊。”
锦鸾在他怀里拱了拱:“人见白头嗔,我见白头喜。多少少年亡,不到白头死。能陪着圣上一路到白头,是妾最大的福气。”
孝宗笑道:“我以为你要说,圣上不老,圣上还年轻。”
锦鸾看着外头白雪飞扬,幽幽的道:“从来帝后是天下最尊贵的一对夫妻,也是最难的一对夫妻。多少帝后,少年结缡却中道而别,不得白头。”
她似乎在诉说很久之前的往事:“还记得刚入宫的那年冬天,看着漫天大雪,我就在想,要是能牵着圣上的手,在风雪里走一程该有多好。走着走着,我们就一起青丝成白发了。”
孝宗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那咱们出去走走。”
锦鸾点头。
孝宗贴身的大太监刘顺,听到孝宗吩咐更衣,以为是按照惯例要送皇后回坤宁宫,连忙吩咐左右准备轿辇。
没想到孝宗居然也起床了,让人更衣,说是要带着皇后出去赏雪,还不让人跟着。
帝后相互搀扶着,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似乎还挺高兴?
看到了,皇后摔了一跤,赶紧去扶!
孝宗一挥手,众人只得停下;孝宗去扶,却被皇后拽到地上,还朝他扔雪球?
孝宗也不恼,乐呵呵的还击。
???
这是什么情况?
好在两位祖宗年龄也不小,折腾一阵,便由着左右扶起来回宫。
只是踏上台阶的时候,孝宗转过头取笑道:“老太婆。”
锦鸾毫不示弱的怼了回去:“老头子。”
孝宗嗯了一声,明显不快;锦鸾扶着他:“万寿无疆之谓老,顶天立地之谓头,经纶满腹之谓子,难道不是‘老头子’?”
孝宗大笑。
也难怪,太子加冠了,成人了,便是有什么事,也可以直接亲政,不用假手他人。
刘顺打住了自己的想法。
看来以后下了雪,要马上清扫,万一帝后摔倒了可不好。
孝宗这回是真的感染了风寒,休息了两天才好。
事情闹得太大,言官纷纷上书,孝宗笑了笑,放一边了。
自打太子及冠,他的心情明显好多了。虽然没让皇后收养宗室重臣子女,但初一十五准时招皇后到乾清宫侍寝,其他面上该有的礼遇也都不少,还让已经出阁的两位嫡亲公主每五天回宫觐见;同时传旨,命安国公于承恩到文学馆,挂职文学总集的编纂工作;庆国公于承业掌管四译馆,于承勋还回锦衣卫当差。
该给他们找点事了,别让人家说皇帝不放心外家,平白生出事来。
只是承业还好,承恩上书说想回家继续钻研训诂学。
按照他的说法:“几乎不知世间学问,除训诂词章之外,还有何物。”
孝宗半信半疑,召他入宫,问他一个字,他引经据典,旁征博引,滔滔不绝。
孝宗命人取书来看,居然一字不漏,一字不错,十分称赞,下令重赏。
承勋好不到哪里去。他对花卉的兴趣显然大于破案的兴趣,三天两头跟孝宗讨饶,说宁愿回家种花去,还敬献了最新培育的品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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