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恭迎陛下。”
董贵人领着宫人们和邓结向天子行礼,天子急前两步,扶住董贵人,“无需多礼。”
他侧眼瞥过邓结,引着董贵人回榻上,“你便是军师祭酒夫人?起身罢。”
邓结应声跟随,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去,只见天子身着玄色常服,端的是板正仪态,面容俊秀,脸上未褪尽少年稚气,可眉宇间却留着深深的褶皱,让他显得比该有的年纪看起来更为沉重。
这与邓结想象中的天子威仪光耀的形象截然不同。明明只有十八岁,却像是活过了半生困顿。
“爱妃今日感觉如何?可还安好?”天子关切地握着董贵人的手,眼中的绵绵情意竟让邓结想起她和郭嘉二人在医庐时的场景,虽然穿得光鲜,不知为何竟会品出些困苦。
董贵人钻入天子怀中撒娇,“多谢陛下挂怀,有邓夫人这般神医高足入宫,臣妾心中安定了许多,自然安好!”
天子这才转身,带着些许不情愿般地正眼打量邓结。
“邓夫人……邓氏。”
邓结微微一怔,屈身轻声答应:“陛下请吩咐。”
“听闻司空对祭酒多加信赖,夫人应当也披泽恩惠不少罢。”
邓结心中一紧,他这是在试探自己对司空的看法么?她不敢怠慢,垂首恭敬答道:“回陛下,司空礼贤下士,待下宽厚,对奉孝……对祭酒甚为恩宠。妾身随夫在侧,亦感……陛下与司空的恩惠,衣食无忧,方得安身立命。”
天子嘴角勾了一抹转瞬即逝的弧度,松开董贵人的手,缓缓踱步靠近,绕着低头屈身的邓结转一圈打量。
“礼贤下士,待下宽厚……在你们看来司空原是这般模样的。”
他在邓结面前停下,微微倾身,执意抵上邓结的垂眸,“那你觉得天子又该是何模样?”
邓结被他突然迫近的锐利目光激得一惊,踉跄两步差点跌坐。
这少年天子看着愁容满面,可身上的威压气势上未必输给曹操本人,心思也远重于同龄人。
她慌忙稳住身形,只觉得背后冷汗涔涔,小心翼翼地回道:“妾身不过一介无知妇人,怎敢妄议天子之姿。陛下天威煌煌,自非妾身可窥测。”
心中暗恨自己只是来照看董贵人,对此等事务一窍不通,为何还要面对这种问题。
“天威煌煌?”天子直起身子,冷笑一声。
他轻叹着撤开两步,沙哑着声音道:“朕倒是好奇,在夫人眼中,朕这位‘天子’,与‘礼贤下士’的司空,还有传闻中你那‘算无遗策’的夫君军师祭酒,该是何关系?”
这话不但让邓结心惊,连董贵人都不免一怔,在天子身后轻声唤:“陛下……陛下……!”
天子只微微回看了一眼,却不搭理,等着邓结的回话。
邓结咽了咽口水,直觉喉咙干痛,艰难地开口回道:“回……回陛下……祭酒曾对妾身有言:司空乃奉天子以讨不臣,是心怀社稷,欲匡扶汉室于危难……祭酒他受司空知遇之恩,自当倾尽所能,辅佐明主,平定四方……”
天子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嘴角露出讥诮之意,“‘奉天子’……哈哈……”
那笑声短促而冰冷,在堂舍中回荡,充满了自嘲和愤怒,让邓结不禁犯怵。
待他笑罢,缓了缓气,声音更沉了几分,“郭祭酒为司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算尽人心,连朕这深宫之中的一举一动……”
他的声音骤然高了个调,厉声道:“怕都在他校事府的掌控之中罢?朕倒是头一回知道原来‘奉天子’监的便是朕自己!”
邓结双膝一软,就要跪倒在地,却被天子一把扶住。
天子近了近身,语气变得玩味而温和:“邓夫人不必惊慌,郭祭酒大才,却只做一介私人幕僚,夫人不觉得可惜了么?”
邓结抬眸正撞入天子眼中,她睁大双眼,直面天子赤裸裸的拉拢:“朕常思,郭祭酒为司空谋划立下功劳,却屈居军师祭酒这等虚位,终是名位不显。夫人以为……若朕能亲自下诏,晋封祭酒九卿之一,与荀令君同朝为官,以彰其功勋,光耀士族,夫人可愿为朕分说一二?”
邓结再难提劲,“扑通”一声叩拜在地,额头抵着地砖颤颤巍巍地回道:“陛下隆恩!妾身……妾身替夫君叩谢陛下恩典……然……妾身愚钝,进宫只为贵人安胎而来,其余事务……属实一窍不通,不敢妄议……”
天子怔怔地看着伏地不敢起身的邓结,眼中燃起一丝愤恨,手中不禁握起了拳。
“好啊、好得很……”他的声音从齿缝间挤出,一股子委屈连同酸涩从心底漫出眼眶,“父皇当年的官爵竞价出售、所求者仍络绎不绝,可朕的亲诏封官已不值至此,连个民妇都看不上!”
邓结伏地不敢妄动,心中正叫苦这种事怎能强逼自己,一名内侍轻手轻脚地趋近门边,声音带着几分惶恐地侧身通报:“启禀陛下,尚书令荀彧求见。”
邓结一惊,总算听到个令人安心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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