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闲时想起来好友杨笑斋,便十分地不放心,所以三年之后,他又回到了汝南府。来到此地一看,便觉得人事都非。府衙中的人事虽无大变动,可是杨笑斋的大门已然冷落不堪,门上还存着雨淋日晒、已经焦黄了的丧纸。高朗秋大惊,就先见他的胞兄去询问。他的胞兄就秘密地对他说:“你不知道!这七八年来人事大变,杨笑斋和他的爱妾倩姑全都死了,一子二女也都失踪,没有了下落!”
高朗秋更是大惊,又听他胞兄说:“人心可怕,美色招灾!本来,七年之前,杨笑斋恋上了酒家罗姓之女倩姑,同时本府知府大人贺颂,也早就在轿子里见过那倩姑,惊为绝色,早就想图谋到手。可是因为他是一位知府,不能公然纳民女为妾,又因没有得力的心腹人给他办事,所以那倩姑就为杨笑斋所得了。但贺知府仍未忘情,害了许多日的相思病。后来费伯绅来到,他就买作心腹,叫费伯绅替他将那倩姑图谋到手。
“那倩姑虽在杨家生了三个孩子,但丰韵依然,虽是小家女子出身,可是性颇刚烈,费伯绅用尽了千方百计,先是利诱,后是威吓,终不成功。后来杨笑斋也察觉出来了,他就与贺颂、费伯绅二人绝交了。二人衔恨在心,便于去年,借着一件侵占地亩的事情,将杨笑斋下狱。到底因杨笑斋是一位名士,在省里抚台大人之处且有朋友,所以只押了一个多月,便释放了。杨笑斋回到家里,便气愤成病,费伯绅还厚着脸皮前去探慰。
他这一去不要紧,杨笑斋不知怎么就错服了药,一病不起!”
高朗秋听到这里,就把脚狠狠一顿。他胞兄又说:“杨笑斋死的那夜,他的爱妾倩姑也仰药而死,据说是殉夫,抛下一子名叫杨豹,二女,一名丽英、一名丽芳,丽芳生下才不过八个月。这几个孩子备受杨笑斋原配夫人的虐待。但在去年冬令,杨家忽然发生了盗案,跳墙进去了五六名强盗,抢去了金银不说,最奇怪的就是把三个孩子也完全抢走。紧跟着,府衙中也连夜闹贼,幸亏防守得严紧,才没出什么大事情!”
高朗秋明白这一定是那汝南侠杨公久所为,心中不胜钦佩,又听他胞兄说:“可是从此贼人也没再来,那三个孩子至今也没有下落了!”
他胞兄说完,就嘱咐高朗秋不要向外人去说,并说:“你最好还是快点儿离开此地,因为费伯绅现在衙中独当大权,他虽不过是个文案先生,但他比我这府丞的权势还大!”
高朗秋却微笑说:“不要紧,我们二人是同窗好友,他虽知我与杨笑斋生前交情深厚,但他绝不能将我怎样吧!”遂就又说:“我出去访一两个熟人,明天我就走了!”
他走出府衙,却不由得落泪。找到那罗家酒铺,一看,罗老实和他的婆子还在这里卖酒。高朗秋悄声问到杨笑斋夫妇惨死之事。这罗老实夫妇只是流泪,相信他女婿死因不明,他女儿大概也是被人逼死的。问到那三个孩子的下落,他们夫妇只知是被强盗抢走了,却不知强盗的姓名和孩子们的下落。又说:“在我们倩姑没嫁杨老爷的时候,府台确实派人来说过好几次,要买我们倩姑到府台宅里去作丫鬟,并说将来能做姨太太。
倩姑自己不愿意,我们又想嫁杨老爷比卖给府台好得多,这才……”说话时,这老夫妇已泣不成声。
高朗秋又问:“那个小虎呢?”
罗老实说:“小虎在街上杠房门前玩耍呢!”
高朗秋赶紧下楼,顺大街往南走几步,就见有一家杠房,这铺子代售棺材,门前有一群野孩子。这群孩子遇见人家出了丧事,杠房里有了买卖时,他们就去打仪仗。没事之时也聚集在这里,除了赌钱,就是打架,个个浑身泥汗,衣裳破烂,如同一群小饿鬼一般。高朗秋就站在那里叫道:“哪个是罗家的小虎?”
有个正在开宝的七八岁的小孩子抬起头来,说:“是我!你找我有什么事?”高朗秋一看这孩子长得很像杨笑斋,尤其像他那胞弟杨豹,就点头说:“你来!我跟你说几句话!”罗小虎却摇头说:“不去!我还开宝哩!”高朗秋就从身边摸出一块银子,说:“你要来,我就把这银子给你!”那罗小虎看见了银子,立时把宝盒交给别人,跑了过来;旁边的孩子也都过来,把高朗秋围上。高朗秋却说:“你们都躲开,我只找的是他!”当下他带着罗小虎回到酒楼上,就问说:“你认得杨笑斋杨大爷吗?”
小虎说:“我认得!杨大爷跟他媳妇死的时候,是两口棺材一块儿抬出来的,我们是亲戚,他媳妇是我姑姑!”高朗秋心中十分难受。旁边罗老实夫妇也都掩面哭泣,可是看他们那样子还似不肯承认罗小虎是他们女儿和杨笑斋的私生子。高朗秋感慨了一阵,便要了纸笔,立时作了一首诗,是:
天地冥冥降闵凶,我家兄妹太飘零,父遭不测母仰药,扶孤仗义赖同宗。
我家家世出四知,惟我兄妹不相知,我名曰虎弟曰豹,尚有英芳是女儿。
一家零散何由识,惟有长歌抒愤悲,廿年之后若相见,切报恩恨莫再迟。
写完了,他另用一张纸包好粘好,就交给了罗老实,却向小虎说:“这信中藏着一首歌,十年之后,你拆开再看,那时你必然明白了!你可以到处去唱,必可以见到你的兄弟和妹妹!”
小虎说:“我哪有什么兄弟妹妹?我就是独一个,我爸爸是个杠夫。”
高朗秋也不跟他细说,取出三十多两银子来,交给罗老实,嘱咐应当送小虎入塾,不可再叫他在街头同那一群野孩子厮混。罗老实擦泪点头,把银子和那粘好了的纸包全都收下。
小虎却摇头说:“我不上学!我要走南闯北,我要当老道,当了老道到处化缘,在山里住,爱上哪儿去就上哪儿去。我要当绿林英雄,绿林英雄没人敢惹,有酒有媳妇,整箱的银子押宝!”
高朗秋说:“将来你要想游历江湖,那也很容易。十年后,你长成了,可以到一个地方去找我。”
小虎问说:“什么地方?远不远?近地方我可不去!”高朗秋说:“远得很,这是最远的地方,叫作新疆。”
小虎就笑了,高朗秋给了他一块银子,又叮嘱那罗老实夫妇半天,才下楼走去。小虎早就拿着银子又跑到那杠房的门首赌去了。
高朗秋望着孩子的背影,不禁悲愤得落泪。本想去找费伯绅,将他置于死地,以为亡友报仇,为本地除害。又想无论费伯绅如何不好,但他总是自己的同窗,而且他也不过是为虎作伥,真的恶人还是那知府贺颂,自己虽有一身武艺,又能将一位府台大人奈何?他便忍下了气愤,回到衙中,连费伯绅也没去见,取了行李,当日就去了。
从此,高朗秋又辗转江湖,到处寻访那汝州侠杨公久及杨豹、杨丽英、杨丽芳兄妹的下落,想把他们还有一个可是异姓同胞的哥哥的事告诉他们,并想将那首诗歌也告诉他们,好叫他们兄妹将来能由那首诗歌相识。可是怎奈他走遍了南北,访遍了江湖,也无从得知那杨公久及杨豹兄妹三人的下落。(按扬公久即《剑气珠光》中的卖花老人,本章重述数十年之前,写出罗小虎的来历以后则写玉娇龙之来历,因此二人皆为本书主要人物之故。)
不觉又过了约有十年,此时正值边疆多事,许多的人才都乘时而起,莫不舒展才气,树立奇功。可是高朗秋依然漂泊潦倒。他到处投书写荐,终无人用他。后来他就到了久思一游的新疆,以高云雁之名,投入了领队大臣玉大人的幕中。
新疆本是中国最大的一省,这个地方比直、鲁、豫、晋、陕、江苏几个省合起来的面积还要大。域内民族有汉、满、回、蒙古、索伦、哈萨克、突厥,可是一切行政权都归大清朝廷统辖;设有将军及巡抚,并有各营的领队大臣分驻在各地。领队大臣的职位就与总镇相差不多,可是由于钦命所差,所以尊贵无比。
玉大人驻扎之地名叫且末县,是在新疆的腹地,北依塔里木河、孔雀海;南边是一片数百里的大草原,那是蒙古、哈萨克等民族的游牧之地;东边有驿道可以直达阳关而入甘肃省;西边就是“大戈壁”,戈壁即是沙漠,那是万里黑沙,连一根草也看不见的荒凉地带。可是,且末县的附近风景却极优美,即以那山优水秀著名的江南也不能与之比。这里有汪洋的碧水,有苍翠的高山,有数百顷如同在地下铺满了红雪似的葡萄,有遍山遍野随人摘取的原根的桃杏树,还有哈萨克的马群,在山上向下一望,那马群就如同蚁群似的,数不过来,即使最穷的人家也有一二十匹马,那就是他们的产业。马肉是他们的食粮,马乳是他们的饮料,马革可以做他们种种的器具之用。
高朗秋一来到这里,他想要在此久居。玉大人又对他也颇为赏识,先是叫他在营中做司书,后来就延入内宅教书。他所教的就是小姐娇龙,彼时小姐娇龙年才七八岁,还是个天真活泼、秀丽的小姑娘。高朗秋因做了西席先生,就越发与玉大人接近,玉大人的军务也常请他磋商,他就大展奇才,帮助玉大人建立了许多奇功,可是他的武艺还没有机会显露显露。
这时他就注意上他的女弟子玉娇龙了,因为玉娇龙是天足,而且腰细,身轻,手脚敏捷,七八岁之时就爱马。只要她的父母一时看不到,她就跑出宅去,见了衙门的马,也不管是谁的,解下来,一跃就能骑上去,到城外跑半天,非得累得一头汗才回来。起先她也由马上摔下来过,可是到后来她的骑术也精,最出名最劣性的伊犁马她都敢骑,而且驰骋如飞,控驭自如,衙中和营里的人没有不钦佩的。因此,高朗秋忽然发生了一种奇想。
这天,他在授书之暇,就悄悄地对玉娇龙说:“你是很聪明!而且还活泼好武,虽是个女子,可是将来倘能经史皆通,书画尽擅,再精通兵法和拳剑武艺,也可以光辉门庭,为人间留一奇迹。古来才女称班昭,女将则称秦良玉,女侠却还没有。其实红线聂隐娘虽是小说中的荒唐人物。但若认真地说,一个女子若能受良师的教导,肯刻苦学习剑法及拳术,也未必不能成为一位女侠。我现在是想费下十年的功夫,教授你的文章、兵法和剑术,想要把班昭、秦良玉、红线三个人的本领集于你一身,叫你做个古来所无、今世少有、将来难得再见的奇女子,不知你愿意不愿意?”他又说:“文章兵法我都可以面教,只是剑术你却只能偷学,不能使你的父母晓得,倘若事露,我可就不能在这里居留了!”
玉娇龙是个小孩子,听了老师的这话,自然是十分欣喜。于是,每天随从老师读书习字。只要一有暇时,高朗秋就把伺候小姐的丫鬟支出去,在书房中教给女徒弟弯身、拧腿、踢脚、打拳。晚间高朗秋还与娇龙秘密约好,趁着她乳娘熟睡之时,就叫她悄悄地去到西花厅,师徒二人就用一根竹竿当作宝剑,习学剑法。过了不到二年,玉娇龙就连上房全学会了。
到了第三年,高朗秋要出外去,临行时,他把一只木匣藏在榻下才走。他那木匣锁得很是严固,其中就有哑侠所留的那两卷书。
高朗秋此次往河南去,是想把罗小虎带到新疆来。因为屈指计算,罗小虎现在已有二十多岁了,想他已然成人了。可是一到汝南府,先见了胞兄高茂春,又去看那罗老实夫妇。可是不想罗老实夫妇俱已亡故,并且向罗家的族人一询问,敢则罗小虎也早已失踪,十年之前就被一个要饭的花子给拐走了,那孩子现在也不知流落于何地。高朗秋不由得深深后悔,觉得自己十年多未来此地,实在是对于老友的遗孤太缺少照应了。此时他的胞兄年事已高,还做着府丞,在这里有子有孙,已然落了户。知府贺颂早已调往它处,费伯绅也随着做官去了。高朗秋于是又往各处寻找罗小虎及杨豹兄妹的下落,不想仍是渺渺毫无下落。
费时半载,才回到新疆,回来查看,木匣丝毫未动,开了锁,见两卷书安然地放在里边。女弟子的书法和秘密学习的拳剑,都进步了。由是高朗秋又把女学生的功课重新规定,每天白日习学经、史、诗词、兵书、绘画、书文,夜晚三更至四更在西花厅习武,做得是十分严密。
前几年玉娇龙是瞒着她那专爱睡觉、一睡就难以唤醒的胖子乳娘,赶到她十四岁的时候,她就对她母亲请求:“我最怕听人打呼的声音,有人在我的旁边,我绝睡不着觉。您叫奶娘快搬开吧,给我一间屋子,叫我一个人睡吧!”玉太太也是常见女儿白天净打哈欠,仿佛是睡眠不足似的,遂就允了女儿所请,叫乳娘搬了出去,并另派了个大丫鬟名叫浣春的伴同女儿居住。她们住的是内宅的两间厢房,分内外间,小姐的床是在里间,丫鬟是每晚临时支铺,可是玉娇龙总叫丫鬟把铺支到外屋,堵着门去睡。一到晚九点以后,她就不许丫鬟再进这屋,并说:“不准你同太太去说!”
丫鬟当然不敢不听话。有时她也偷偷听里间的动静,但是也没有什么事,不过常有磨墨声、展纸声和往来走步之声。她想一定是小姐要在深夜读书习字,所以才怕人搅,并没有疑到什么。不过有时里屋都没有灯光了,可是竟有窗子的微微响声,这却很奇怪,但丫鬟也不想起来去查看查看。
又过了三年,高朗秋又将出游,此时玉娇龙已然十四岁。一夜,在西花厅教毕了一套新奇的剑法之后,高朗秋就把玉娇龙叫到了书房,把书卷用灯光遮住。他坐在椅子上,玉娇龙站在面前,他就说:“由你九岁之时,我开始教你的武艺,今已五年多,你的武艺可以说是全学成了,再将我今天教授你的那套剑法练熟,你就可以作为一个女侠了。刚才我教你的那套剑法名叫‘割云碎月断昆仑’,武当剑法至此已到尽处,今世除了我之外,恐怕只有江南鹤一人会运用这套剑法。不过你学会了,切不可骄傲,会武艺不过是为防身,非为与人争较。何况江湖上不少奸徒,或有超人的膂力,或有令人难防的暗器。你一个宦门小姐,年岁又太小,既未经过大敌,又不通达世故,千万不可自以为高,便去胡作非为。否则如有错失,我也不能救你。明天我就要走了,我这里有一只木匣,其中所藏是我的家谱。我的家世不愿人知,所以你也不可以偷看,你只替我好生保存就是了。”说毕,他便写了几个封条,盖上自己的图记,便将匣子的每一个缝儿全都封严。
他偷眼看着女弟子,见娇龙只是点头答应,并不细问匣子里的东西,脸上也很纳闷,连惊异的样子也没有。高朗秋就心中暗想:到底她还是年幼,这匣中的奇书,我大概只学会了六七,教授她的不过四五,且留下几手吧!万一她将来做出什么天所难容、法所难治之事,我好制她。
当下玉娇龙把匣子拿走,高朗秋还不放心,暗暗尾随,见女弟子回到卧室里,他还隔着窗偷看。就见室中灯光隐隐,玉娇龙将立柜开开,把木匣放在里面,然后锁上了柜门,她就熄灯去睡,仿佛那匣中的东西,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只是师父既托她保管她就保管就是了。
高朗秋次日就离了且末县,越白龙堆沙漠,进阳关,到了甘肃省。他此次目的并非到河南去看他的胞兄及寻访杨家兄妹之下落,乃是闻得京城来人谈说,京城之中最近出了一位少年侠士,此人名叫李慕白,乃是江南鹤的盟侄、纪广杰的徒弟李凤杰之子,在京城打遍了四方豪俊,没遇见一个对手,声名浩大,无人不钦。高朗秋闻之技痒,想自己空得了两卷奇书,白下了十年功夫,至今未尝一试,难道将来抱着两卷书一身武艺去就木吗?我也应当找个大地方显显身手,折服个已经出了名的好汉,好一举成名,叫天下人皆晓得我高朗秋高云雁。所以这次,他就是想要直往京师去会李慕白,以便一较雄雌。
不想才走到甘肃凉州府,时天已黄昏,牵马来到了西关,正要找店投宿,忽听有人叫道:“高朗秋!”同时他的后襟就被人扯住了。他吃惊地回头一看,原来是个五十岁上下的丐妇。这丐妇说:“你还认识我吗?”说的这话是用金沙江边的土音,高朗秋越发惊异了。丐妇又说:“二十年前哑巴死后,你由我家中拿去了的那两本书,如今该还给我了?”高朗秋连忙说:“别声张,我们到别处去谈话!”于是高朗秋上马又出了关厢,丐妇随着他,走到郊外,才驻住足。高朗秋下马,在暮色渐深之下跟她谈话。
原来这丐妇即是碧眼狐狸耿六娘。当年她为学武艺,才嫁了哑侠,后来她自觉得武艺已经学成,又嫌哑巴妨碍着她,便与费伯绅同谋将哑巴害死。可是她并没有嫁费伯绅,却离了云南,跑到长江一带。本想任意横行,压倒大江一带的豪俊,可是不料她一连碰了几个钉子。因为此时李凤杰尚未归隐,江南鹤更是时出时没,不容有会武艺的人在江湖为非作歹。
于是她就又走到河北,可是河北的侠客纪广杰也不是个好惹的,她也不能立足。就到了陕甘之间,在一座拥有二百多喽啰的大盗的山上,做了十几年的押寨夫人,后来盗窟被剿了,她的男人就戮。她又独身往各处横行,为劫货图财,为给她的男人报仇,杀死了许多人命,做了许多大案。会宁县、长武县、凤翔府、泰州,各地的官差捕役,都急如星火,密如蛛网捉拿碧眼狐狸。她四处逃窜,奔波数载,才来到这凉州,化身为丐妇,打算暂避缉捕,不料就遇见了高朗秋。
如今扭住了高朗秋就不再放手,说:“好个高秀才!当年你拿去了我两本书,那时我还不知道那书有什么用。后来我才听到江湖上传说,江南鹤走遍各省,不但是为找他师兄的下落,也是为追回来那两本书。那两本书是他们的宝贝,无论什么人得了那书,就能学成跟江南鹤一样的武艺。
没想到我叫你给骗走了,找也找不着你,这二十年,我要有那两本书多好,我也不至于受这么多人的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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