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完影子“刷新点”,小队获得了短暂的喘息之机。但身处这活体巨兽腹腔般的环境中,没人敢真正放松。那甜腻的气味、蠕动的肉壁、低频的嗡鸣,无时无刻不在挑战着众人的神经承受极限。
“这地方待久了,感觉自己的审美都要被扭曲了。”王铁柱看着头顶那条流淌着荧光绿“河水”的“血管”,咧了咧嘴,“看久了居然觉得这配色还有点……赛博朋克?”
“根据能量衰减模型计算,被清除的节点暂时不会再生,但整个空间的生物活性并未减弱。”苏小萌盯着终端上依旧混乱但趋势平稳的数据,“建议尽快移动,寻找出口或更多线索。长时间滞留可能导致生理和心理的双重不适。”
玄玑还在跟他的八卦盘较劲,试图在这片法则扭曲之地扣出一丝规律:“空间锚点信号微弱到几乎不存在……我们之前留下的信标,感应也时断时续,像是信号被这‘活体空间’的消化液给干扰了。不过……能量流动似乎有趋向性,大部分混乱能量都在朝那个方向汇聚。”
他指向一个方向,那是这片广阔“腹腔”中,肉眼可见的、肉壁起伏更加剧烈,血管状结构更加密集的区域,远处似乎还能看到一些更加庞大、更加怪异的阴影。
“能量汇流点?”朱北眯起眼睛,“通常不是心脏就是肿瘤。走吧,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这个空间的‘控制中枢’或者……‘排泄口’。”
队伍再次启程,这一次更加小心。脚下的菌毯地面柔软而粘腻,每一步都发出“噗叽”的轻微声响,配合着周围肉壁缓慢的蠕动,氛围感拉满,堪比沉浸式恐怖体验馆。
沿途,他们看到了更多光怪陆离的景象。有如同巨大肺泡般一缩一胀的肉色囊泡,里面似乎包裹着未成型的影子生物;有从肉壁上垂落下来的、如同神经束般的白色条索,接触到菌毯时会像触电般缩回;甚至有一次,他们路过一个巨大的、不断开合的“瓣膜”结构,里面喷出的气流带着更强的甜腻味和细微的、闪闪发光的孢子状颗粒,被凌霜的剑域第一时间绞碎。
“好家伙,这地方还自带空气加湿和香薰功能?”朱北吐槽道,“就是这品味有点过于‘独特’了。”
“检测到空气中孢子颗粒携带微弱精神干扰能量。”苏小萌提醒,“剑域净化有效,但长期暴露仍需警惕。”
林晓雅适时地又给大家补充了一次“清心灵窍散”的药力。被王铁柱背着的陈铭,在昏睡中依旧眉头紧锁,偶尔会发出无意识的呓语,显然这里的环境让他潜意识的恐惧不断被激发。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景象豁然……或者说,更加诡异起来。
他们来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这里的肉壁不再是单调的粉红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暗紫、幽蓝交织的复杂色调,上面布满了更加粗大、搏动更加有力的“血管”,能量波动也明显强烈了许多。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这片区域中央,矗立着几座……建筑?
那确实是建筑的轮廓,但它们的材质和形态,却与这个活体空间格格不入,又诡异地融合在一起。那是某种暗沉、仿佛历经无尽岁月的金属和石材结构,风格古朴而奇异,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生物粘膜般的物质,还有一些粗大的、如同神经网络般的肉色组织缠绕其上,甚至直接嵌入了建筑内部。
这些建筑大多残破不堪,有的倾斜,有的只剩断壁残垣,仿佛经历了某种惨烈的破坏。但它们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却带着一种古老、苍凉而又强大的韵味,与周围活体空间的能量既冲突又交融。
“遗迹?”玄玑眼睛一亮,也顾不上空间定位了,“这风格……从未见过!不属于已知的任何上古文明!”
苏小萌立刻操控无人机上前扫描:“结构完整性低于30%,能量读数……混杂。存在强烈的空间扭曲力场残留,以及……与影子生物同源的负面能量残留,但更加古老、凝练。等等……扫描到内部有非生物制造物反应!”
朱北的目光则被最大那座半塌陷的建筑入口处的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个……雕像?
材质像是某种黑曜石,但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如同电路板般的金色纹路,此时正散发着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光芒。雕像的形态是一个身着古老袍服的人形,但它的面部没有五官,只有一个缓缓旋转的、如同漩涡般的凹陷。雕像的基座大部分被菌毯和肉色组织覆盖,只有一小部分露在外面。
而最让人在意的是,雕像手中托着的一个东西——那是一个残破的、只有巴掌大小的罗盘状器物,材质非金非玉,上面刻满了更加复杂的符文,中心指针已经断裂,但依旧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牵引空间的力量。
“那是……‘定星盘’的碎片?”玄玑失声叫道,声音带着激动和难以置信,“而且是最古老、最原始的那种!传说能定位诸天星辰,甚至锚定时空的道器!居然碎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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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北走近几步,仔细观察着那个雕像和它手中的罗盘碎片。混沌元婴传来一阵清晰的悸动,不是食欲,而是一种……共鸣?仿佛那罗盘碎片中蕴含着与混沌相关,或者与空间本源相关的力量。
“这东西……好像不完全是死物。”朱北沉吟道,“它在吸收……也在释放某种能量,和这个活体空间进行着某种交互。”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那无面雕像手中托着的罗盘碎片,突然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目的金光!与此同时,整个遗迹区域的能量瞬间狂暴起来!
“呜——!!”
一声低沉、古老、仿佛来自万古之前的号角声,凭空响起,直接震荡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伴随着号角声,那些缠绕在遗迹上的肉色神经网络猛地亮起猩红的光芒,如同被激活的血管!
紧接着,众人脚下的菌毯剧烈翻涌,四周的肉壁疯狂蠕动,更多的、颜色更深、体型更大的影子生物,如同沸腾的沥青般从各个角落涌出!它们不再是之前那种散兵游勇,而是隐隐形成了某种阵型,散发着更加冰冷、更加凝实的恶意!
而最大的变化,来自那座最大的遗迹内部。
一股庞大、混乱、充斥着疯狂与绝望意念的精神风暴,如同海啸般从中席卷而出!风暴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人脸、破碎的兵器、崩坏的山河虚影……那是……残留的集体意识?或者说,是这座遗迹被“吞噬”、“消化”前,最后留下的不甘与怨念?
精神风暴无视物理防御,直接冲击众人的识海!
“紧守心神!”朱北大喝一声,混沌元婴光芒大放,五色光华流转,将自身识海牢牢护住。他甚至分出一部分力量,化作无形的屏障,笼罩住小队其他人。
凌霜闷哼一声,剑心通明,硬生生斩断侵入识海的杂念,但脸色也更加苍白。王铁柱则是低吼连连,凭借强悍的意志和“玄武重甲”对精神冲击的部分抗性硬扛。林晓雅周身绿光莹莹,生命能量抚慰着众人受冲击的神魂。苏小萌和玄玑则显得有些狼狈,他们神识强大但更偏向研究和计算,对这种纯粹的精神冲击抗性稍弱,全靠朱北的庇护和林晓雅的及时辅助才稳住。
“这玩意儿……还带全屏AOE(范围攻击)精神污染的?!”王铁柱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比刚才那些影子狠多了!”
“是遗迹残留的守护机制?还是……被这个活体空间污染后产生的变异?”苏小萌快速分析着精神风暴的成分,“其中混杂着极度不甘的执念,以及……这个空间的同化力量!”
更麻烦的是,那些新出现的、更强的影子生物,在精神风暴的加持下,变得更加狂暴和诡异。它们不再仅仅是从地面“流淌”,而是能短暂地悬浮,甚至能从虚空中直接凝聚成型!攻击方式也不再是简单的扑击,而是能释放出黑色的能量箭矢,或者形成小范围的能量力场,干扰众人的行动和真气运转!
“必须先解决那个精神风暴的源头!”朱北目光锁定那座最大的遗迹入口,“风暴是从里面出来的!铁柱,凌霜,顶住这些影子的压力!晓雅,辅助和净化!小萌,老玄,想办法干扰或者关闭那个源头!我进去看看!”
“盟主,太危险了!”林晓雅急道。
“没事!我有混沌元婴护体,对这种精神污染抗性高点!”朱北说完,不再犹豫,周身混沌气流旋转,如同一个钻头,硬顶着狂暴的精神风暴和不断袭来的影子攻击,朝着遗迹入口冲去!
“掩护盟主!”王铁柱怒吼一声,撼山槌舞得密不透风,将试图拦截朱北的影子纷纷砸开。凌霜剑气纵横,精准地点杀着远处试图释放能量箭矢的影子单位。苏小萌操控无人机,发射出干扰性能量波,试图削弱精神风暴的强度。玄玑则快速在周围布下几个简易的、极不稳定的净化符文,虽然效果有限,但也能稍微缓解压力。
朱北冲入遗迹入口的瞬间,感觉像是撞进了一个精神层面的绞肉机。
无数破碎的记忆、嘶吼的怨念、扭曲的画面如同洪流般冲击着他的意识。有修士御剑飞天,与遮天蔽日的阴影搏杀;有宏伟的城池在空间崩塌中化为齑粉;有绝望的面孔在无尽的黑暗中沉沦……
“滚开!”朱北识海中,混沌元婴发出一声无形的道喝,五色光华如同定海神针,强行稳定住翻腾的识海,将那些外来的杂念和负面情绪排斥、碾碎。
他定睛看向遗迹内部。
这里更像是一个宏伟殿堂的废墟,巨大的石柱倒塌,地面上刻满了模糊的符文。殿堂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如同祭坛般的结构。祭坛上方,悬浮着一个……不断扭曲、变幻的光球!
那光球由无数细小的、哭泣、咆哮的人脸和破碎的空间碎片组成,正是那精神风暴的核心!光球的下方,祭坛上,刻画着一个极其复杂、但与整个活体空间能量流向隐隐呼应的巨大法阵!法阵的几个关键节点上,还镶嵌着几块黯淡的、与外面雕像手中同源的罗盘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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