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北那句“尔等,还要负隅顽抗吗?”问得是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在问“今天晚饭吃啥”。但听在药王谷联军耳中,不啻于一道九天惊雷,直接劈在了他们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上。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大约三秒钟。
然后,“哐当!”“噗通!”“我投降!”……各种声音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般爆发出来。
天衍真人第一个扔掉手里还在冒烟的本命罗盘,动作快得仿佛那玩意儿烫手,高举双手,声音带着哭腔:“朱盟主!误会!都是误会啊!我等是被赵玄真这老匹夫……啊不,是被赵前辈裹挟而来!身不由己,纯属气氛组!我们对北渊盟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对朱盟主您的医术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我们天机阁愿意赔偿一切损失,只求盟主高抬贵手!”
他一边说,一边疯狂给身后那些同样面如土色的天机阁弟子使眼色。那群弟子顿时心领神会,纷纷将身上的储物袋、法宝、甚至看起来值钱点的玉佩都掏了出来,动作整齐划一,熟练得让人心疼,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弃宝保命”的活了。
有了天衍真人这个“榜样”,其他势力的代表也瞬间“顿悟”了。
“金玉阁附议!我们也是被逼的!我们愿意献上商会三成……不,五成干股!”
“青木宗附议!我等愿献上宗门百年积存的灵木之精!”
“我等散修愿加入北渊盟,为盟主效犬马之劳!”
一时间,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反北渊联盟”,瞬间变成了“北渊盟粉丝后援会暨破产清算大会现场”。不少人为了表忠心,差点没当场把裤腰带解下来当投名状,场面一度十分“热情洋溢”,甚至有些辣眼睛。
王铁柱扛着撼山槌,看着这群前倨后恭的家伙,咧开大嘴,露出一个狰狞又带着点鄙夷的笑容:“啧,这就怂了?俺这槌子还没热身呢!一群软脚虾!”
凌霜则是冷哼一声,怀抱的长剑归鞘,连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这群人。
林晓雅和苏小萌已经开始指挥北渊盟的弟子,上前“友善”地接收那些“自愿捐赠”的战利品,并进行初步登记造册,动作麻利,流程清晰,一看就是经过专业培训的。
而药王谷本部的弟子们,此刻则是陷入了巨大的茫然和恐慌之中。老祖跪了,道心崩了,连力量属性都从“毒”变成“医”了!谷主赵天阳瘫坐在地,眼神空洞,嘴里反复念叨着“完了,全完了”。一些忠心耿耿的长老还想挣扎一下,但看着对面虎视眈眈的王铁柱,以及那个连老祖都能“医保报销”了的朱北,那点反抗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现实的冷水浇灭了。
就在这时,跪在地上的赵玄真,缓缓抬起了头。他脸上的疯狂、怨毒、傲慢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沧桑、大彻大悟后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羞愧?
他挣扎着,对着朱北,深深叩首下去,声音沙哑却清晰:“朱……朱盟主……不,是朱师!老朽……赵玄真,蒙师点化,拨云见日,方知百年修行,尽入歧途。往日种种,皆是我执迷不悟,罪孽深重。不敢求师原谅,但求师……能给药王谷上下,一个改过自新,重归医道正途的机会。”
这一声“师”,喊得是情真意切,发自肺腑。他是真的被朱北那化毒为药、重塑金丹的手段,以及那番直指本源的医道宏论,给彻底折服了。这无关武力压制,而是道途上的指引,如同迷途的羔羊遇到了真正的牧羊人。
他这一拜,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击碎了药王谷弟子心中最后的侥幸和抵抗意志。连他们心目中神一般的老祖都跪了,认“师”了,他们还能怎么办?
赵天阳猛地抬起头,看着自己爷爷(赵玄真是他祖父)对着仇敌……不,是对着“师长”行如此大礼,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最终化作一声无力的长叹,整个人仿佛又苍老了二十岁。
朱北看着叩首在地的赵玄真,眼神复杂。他固然可以用雷霆手段彻底抹去药王谷,但那并非医者所为,也非他建立北渊盟的初衷。医者,治病救人,也包括救赎走入歧途的“道心”。
他上前一步,虚扶一下:“赵前辈请起。医道无涯,达者为先。您能幡然醒悟,弃暗投明,是药王谷之幸,亦是医道之幸。过往恩怨,就此揭过。至于药王谷的未来……”
朱北目光扫过那些惶恐不安的药王谷弟子,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即日起,药王谷解散,所有弟子、资源、典籍,并入北渊盟!”
此言一出,药王谷弟子中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抽泣声,但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的茫然。
“不过,”朱北话锋一转,“并非强行吞并,而是整合。北渊盟将设立‘药王堂’,由赵玄真前辈暂代堂主之位,负责原本药王谷所属药圃的管理、古法丹方的整理与研究。原药王谷弟子,可自愿选择加入北渊盟,经过审核与培训后,根据其能力,分配至医堂、丹堂或新设的药王堂任职,享有与北渊盟弟子同等的待遇与晋升机会。不愿加入者,可领取遣散费,自行离去,北渊盟绝不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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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番安排,可谓仁至义尽。既保留了药王谷的部分传承和自主性(以药王堂的形式),又给了所有弟子选择的余地,没有搞一刀切的清算。尤其是让赵玄真这个“前BOSS”担任堂主,更是极大程度上安抚了人心。
赵玄真身躯一震,再次叩首,声音带着哽咽:“玄真……谨遵师命!定当竭尽全力,将功补过,不负师之厚望!”
他知道,这已经是朱北能给的最大宽容和最好的安排了。保留药王堂,让他担任堂主,不仅仅是给他留了面子,更是对他医术和管理能力的认可,也是希望他能真正带领旧部,融入新的体系。
“都起来吧。”朱北挥了挥手,一股柔和的力量将赵玄真以及周围跪倒一片的药王谷弟子尽数托起,“既然入了北渊盟,以后就是一家人。北渊盟的规矩,只有一条核心——以医济世,不分贵贱。望诸位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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