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弦的意识,如同最耐心的猎手,静静守候在那轮金色太阳之外。他能清晰地“看”到,太阳核心那点意识星火正以稳定的速度壮大、凝聚,其散发出的灵魂波动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熟悉。
不再是之前那种懵懂的、依赖的纯净,而是带着一种沉淀了岁月与智慧的、内敛而强大的气息。属于顾琛的、完整的意识,正在归来。
终于,当那点星火壮大到如同真正的微型恒星般璀璨时,它轻轻“颤动”了一下,仿佛破茧而出的蝶,挣脱了最后一丝沉眠的束缚。
一道清晰、冷静、带着一丝初醒后惯有的审视意味的意念,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这片内在宇宙中荡漾开来:
“这里……是……”
意念扫过无边的黑暗之海,扫过那连接着光暗的灰色秩序锁链,最终,落在了沈清弦那庞大而醒目的意识体上。
四目相对。
在意识的层面。
沈清弦能感觉到,那道意念在触及他时,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随即,一种复杂到难以言喻的情绪波动,如同汹涌的暗流,在那轮金色太阳中翻涌起来——震惊、恍然、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以及最终沉淀下来的、深不见底的……平静。
顾琛……什么都知道了。
知道了沈清弦为了“救”他,所做的一切——那近乎偏执的守护,那强行共生的疯狂,那试图烙印支配的冷酷,以及最后在真相面前的妥协与共同对抗。
沉默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
顾琛的意念再次传来,声音(意念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带着一种千钧重压:
“沈清弦。”
他叫了他的全名。不再是带着依赖的“你”,也不是疏离的“异常个体”。只是一个名字,却仿佛道尽了所有。
沈清弦的意志如同最坚硬的寒铁,没有丝毫波动,回应道:“是我。”
“我‘睡’了多久?”
“不久。足够发生很多事。”
“外面……怎么样了?”
“暂时安静了。但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
一问一答,简洁,克制,却弥漫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张力。他们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光与暗的力量,更是那一段无法磨灭的、充斥着偏执、反抗与最终被迫共生的记忆。
“所以……”顾琛的意念微微停顿,“我们现在,算是什么?”
这个问题,如同一把钥匙,试图打开那扇通往他们之间全新关系的大门。
是囚徒与看守?
是共生一体的盟友?
还是……某种更加扭曲、无法定义的存在?
沈清弦沉默着。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立刻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他曾经渴望绝对的掌控,却在最后关头被顾琛本源的反抗与宇宙的真相所阻止。他们最终形成的,是一种超越了他最初设想的、更加平等也更加紧密的共生。
但这种“平等”与“紧密”,是建立在怎样的基础之上?
见沈清弦没有立刻回答,顾琛的意念再次传来,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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