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下一瞬,左臂一紧。
李昀用那只唯一能使上力的左手拽住了我。
他的力气并不大,却倔强得近乎可笑,死死拉着,哪怕我再冷硬、再残忍,也不愿放开。
“别放过我。”他低声说,语气里没有丝毫求饶,反倒像是在哀求我,继续恨他,继续伤他,“哪怕下一次你真要我的命,我也不走。小山,我一定会找到法子……治好你的眼睛。”
我的唇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又咬牙死死压住。
眼前这个人,明明伤我至深,明明我已经步步算计他、欺骗他,却还是用这种……愚蠢的执拗,站在原地不肯退半步。
我不愿再想,沉下眼,不费什么力气,冷冷地推开了他的手。
走出酒楼,冷风扑面而来,空中突然飘起鹅毛般的大雪。
那两条浑身是血的恶犬跑来,乖巧地停在我脚边。
我弯下身,不嫌脏地抚摸它们的脑袋,指尖触到一片温热的毛发,混着星星点点的血。
我牵起嘴角,微笑地夸着:“好狗。”
随着我抚摸的动作,我的心以一种急骤的速度,迅速冰封起来,那是血和泪砌成的高墙。
我抬起头,看向那扇仍未关上的窗。
李昀还站在那儿,仿佛被钉死在原地,目光穿过风雪,看向我。
他张了张口,像是在唤我,却发不出声音。
我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快步疾行,大步登上马车,几乎是甩上帘子的同时,低声催促:“快走,立刻。”
马夫愣了一下,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忙不迭拉动缰绳,车轮卷雪,马蹄飞驰。
我坐在车中,只觉像有什么东西在身后穷追不舍,逼得我一刻也不敢多停。
哪怕只是迟上一瞬,我也会被那股情绪,那种说不清的压迫与惊惧,彻底吞没。
走得越快越好。
转眼便过了年。
随着新岁启幕,承和的时代彻底落下帷幕。
新皇登基,改国号为“新景”。
举国哀恸的国丧,也随那场厚雪一同尘埃落定,漫漫寒冬终于过去,新的春天,即将来临。
我却愈发忙碌起来。
经商之道无止无境,京中各大铺子亟需重整,人手调度、账目清查、货线更换。
哪一样都要事必躬亲,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只偶尔能有一天早些躺下,但我却还未到天明,便从梦中惊醒。
梦魇将我从睡梦中拽出,满身冷汗,彻夜难眠。
后来,与其睁眼熬到天亮,我索性起身,将自己塞进无休止的琐事里,好转一转心神。
我常梦见父亲,梦到他怨怒地看着我,说我太过狠心。
梦见卫泉,脸上血肉模糊,张口欲言却喉破无声。
梦见林彦诺,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直直望着我。
偶尔,也梦见李昀。
梦里他一身鲜血,眼神猩红、满目不可置信……那是我最不敢直视的梦境。
我知道,他们不是化鬼而来索命。那些梦,是从我心底长出来的影。
可就算如此,我也从不后悔。
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仍会那样做。
白日里,我看着愈发沉郁。镜中人神色晦暗,眉目间尽是纡郁难释。
云烟见我日渐消瘦,终于急了起来,几乎每日都要为我把脉。
我那只无法医治的右眼,成了她心头一块结,她对我身体的照料也因此愈发小心。
好在诊脉之后,她说我不过是太累了,惧意压身,疲惫压身,才会夜夜惊梦。
她一边熬药调息,一边劝我好好休养。
久而久之,那些梦也不再夜夜惊醒我。
只不过,梦虽渐浅,那些郁结却还在心底。
但我慢慢学会了将自己沉下去,不挣扎,不惊惧,只等天亮。
待春意将临,万物复苏之时,一切终于渐露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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