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煞裂谷深处,光线愈发昏暗,唯有冰壁自身散发出幽幽蓝光,勉强照亮前路。那足以冻结灵力的寒煞之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如同冰冷的潮水般不断冲击着林枫的护体星辉,发出“滋滋”的侵蚀声响。寻常筑基修士在此,恐怕撑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会灵力耗尽,冻毙于此。
即便是林枫,也不得不全力运转《九转混沌诀》,以混沌真气那包容万象的特性化解寒煞侵蚀,同时催动一丝“腐朽”寂灭之意环绕周身,将那些试图渗透进来的极寒能量悄然湮灭。苏璇所赠的玄冰护身符也散发出温润寒意,与外界的酷寒形成微妙平衡,减轻了他不少压力。
越是深入,空间越是紊乱。肉眼可见的细微黑色裂痕如同游鱼般在虚空中时隐时现,发出令人心悸的嘶嘶声。林枫将郭浩然改造的定空罗盘握在手中,罗盘指针微微颤动,散发出的无形力场勉强稳定住他周身三尺的空间,让他不至于被随机出现的空间裂缝撕碎。
“此地环境之恶劣,果然名不虚传。”林枫心中凛然,更加谨慎。他识海中的星图光芒流转,指向愈发清晰,第四块残片就在这裂谷的最深处。
也不知前行了多久,地势陡然向下,一个巨大无比的冰窟入口出现在眼前。入口处寒风呼啸,卷起漫天冰晶,如同一条冰雪巨龙在吞吐呼吸。而星图的感应,强烈到了极致!
林枫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冰窟。
眼前豁然开朗!
冰窟之内,并非想象中的漆黑一片,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空间。头顶是万年不化的玄冰穹顶,垂落着无数巨大的冰棱,如同倒悬的利剑。脚下是光滑如镜的冰面,深不见底,隐约可见下方有幽蓝的光芒流转。而最令人震撼的,是在这广阔冰窟的中央,竟矗立着一座完全由晶莹剔透的玄冰构筑而成的——宫殿!
宫殿巍峨磅礴,风格古朴奇崛,不似当代建筑,更像是上古遗存。冰宫大门紧闭,门上雕刻着繁复的冰雪符文与一些难以辨识的古老异兽图案,散发出沧桑、威严以及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极致寒意。
青云玉佩在林枫怀中剧烈震颤,灼热与冰冷两种矛盾的感覚交织传来。灼热源于对寂灭残片的强烈感应,而冰冷……则似乎指向这座冰宫本身,或者说,冰宫内的某种存在。
“第四块残片,就在这冰宫之中。”林枫目光锐利,锁定宫殿。他能感觉到,那块残片蕴含的寂灭之力,属性似乎与这极寒环境完美融合,偏向于“绝对零度”般的永恒死寂。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冰宫大门。离得近了,更能感受到那股迫人的寒意与威压。大门上的冰雪符文缓缓流转,仿佛拥有生命。
尝试推动,大门纹丝不动,反而有一股反震之力传来,冰寒刺骨。
“有禁制。”林枫并不意外。如此奇地,必有防护。他运转虚空星衍诀,神识细细扫描大门,寻找禁制的薄弱之处。
就在他全神贯注解析禁制时,一个清冷、空灵,仿佛冰晶碰撞般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识海中响起:
“外来者……止步。”
林枫心中剧震,猛地后退数步,神识瞬间扩展开来,警惕地扫视四周:“谁?!”
冰宫之前,空无一人。但那声音却清晰无比,直接作用于他的灵魂。
“离开……此地……非汝应来之处。”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亘古不变的冷漠与疏离。
林枫稳住心神,沉声道:“晚辈林枫,来此只为寻一物,并无冒犯之意。还请前辈现身一见。”
沉默了片刻,那声音才再次响起,似乎带着一丝……疑惑?
“汝之气息……混沌……星辰……还有……寂灭?……奇怪的存在……”
话音未落,林枫面前的冰宫大门上,那些雕刻的冰雪符文骤然亮起,光芒汇聚,最终在门前凝结成一道模糊的、由冰晶构成的女子虚影。
虚影看不清具体面容,只能隐约看到窈窕的身姿和一头如同冰瀑般的长发。她周身散发着与这座冰宫同源的、精纯至极的玄冰气息,但其核心深处,却又隐隐透出一丝与寂灭残片同源的死寂之意。
“灵体?还是……宫魂?”林枫心中猜测,不敢怠慢,拱手道:“见过前辈。”
冰晶女子虚影“看”着林枫,空洞的眼眸位置似乎有光芒流转:“汝身负寂灭,却非其奴仆……汝寻此地之‘钥’,意欲何为?”
她果然知道寂灭残片的存在,并称之为“钥”!
林枫心思电转,坦诚部分意图:“前辈明鉴,晚辈确为‘墟钥’而来。此物关乎一场可能席卷诸界的浩劫,晚辈需将其集齐,探寻真相,阻止灾厄。”
“浩劫……阻止?”冰晶女子虚影发出了一声似嘲讽,又似悲凉的轻笑,“寂灭……乃归途,乃定数,何来阻止一说?”
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冰冷:“不过,汝既能至此,唤醒吾之沉眠,亦算有缘。‘寒寂之钥’就在宫内,能否取走,看汝本事。”
“请前辈指点。”林枫道。
“穿过‘冰心幻境’,抵达‘寒寂王座’。若汝道心不坚,神魂便将永封于此,化为玄冰的一部分。”冰晶女子虚影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此乃第一重考验。”
说完,她的虚影缓缓消散,重新化为符文融入大门。
而那座巨大的冰宫大门,则在此时,伴随着一阵沉重的轰鸣,缓缓向内开启了一道缝隙,露出后面深邃未知的黑暗与更加凛冽的寒气。
冰心幻境?寒寂王座?
林枫看着那敞开的门缝,仿佛看到了一张吞噬一切的巨口。他知道,这冰宫之内的凶险,恐怕比外面裂谷的寒煞与空间裂缝加起来还要可怕。
但他没有退缩。
星图指引在此,寂灭残片在前,关乎自身道途与两界存亡,他别无选择。
林枫深吸一口气,将状态调整至巅峰,混沌真气、星辰之力、寂灭意境在体内缓缓流淌,随即一步迈出,毅然踏入了那座神秘的渊底冰宫。
在他身形没入宫门黑暗的刹那,厚重的冰宫大门再次缓缓闭合,发出沉闷的巨响,将内外隔绝。
唯有门上的冰雪符文,依旧闪烁着幽冷的光芒,仿佛亘古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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