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给破败的屋舍和行色匆匆的路人涂抹上一层虚假的金红,试图掩盖白日里所有的腌臜与不堪。
当他们走过那个堆满烂菜叶、散着浓重鱼腥腐臭的街角时,林忆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林美艳的目光更是未曾偏离分毫,仿佛那角落里蜷缩的只是一块长了霉斑的石头。
只是在错身而过的瞬间,林忆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那个蜷缩的身影,扫过她脚踝上那副磨得锃亮、深陷皮肉、缠绕着她生命的沉重铁镣。
他的嘴唇微动,声音很轻,如同自言自语,却又奇异地穿透了街市的嘈杂、货郎的叫卖、骡马的响鼻,清晰地传入那女子空洞的耳中
“若想要新的生活,”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便在黄昏的时候,在城门等。”
说罢,他没有停留,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
随着母亲那抹素白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长街尽头涌动的人潮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那奴隶女子,依旧蜷缩着,一动不动。
林忆的话语,如同微风吹过千年古墓,连一丝尘埃都未曾拂动。
她深陷的眼窝里,那蒙着厚厚油灰的眸子,依旧空洞地望着面前肮脏的、粘着鱼鳞和烂菜帮子的地面,没有任何反应。连眼睫都从未颤动一下。
没有动作,没有逃跑,只是缩在那里,如同烂泥塘里一块沉底的顽石。铁镣冰冷的触感,是她唯一感知到的真实。
而新的生活?
那不过是风中飘过的、一个陌生而遥远的铃声,连她早已枯死的意识都懒得去捕捉。
————
林忆独自一人,立在城门洞巨大的阴影边缘,半边身体沐浴在夕阳最后的余烬里,半边则已沉入冰冷的黑暗,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城门外那条延伸向远方的官道,以及官道两侧逐渐被暮色笼罩的荒野。
他在等。
并非出于什么悲天悯人的情怀,只是在离开时,走过那个角落的瞬间,那女子脚踝上深陷皮肉、磨出血痕的沉重铁镣,突兀地在他漠然的眼底闪回了一下。
一个念头,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若她还有一丝不甘于“烂泥”的心气,或许……值得给一个选择的机会?
仅此而已。
暮色四合,城门洞里的阴影越来越浓重,吞噬了最后一点暖色。
官道上行旅匆匆,归家的农人扛着锄头,进城卖完山货的汉子挑着空担,骡马车队扬起的尘土在暮光中浮动。
一张张疲惫而麻木的面孔从他眼前掠过,带着日复一日的辛劳印记。
没有那张蒙着尘垢的脸。
城头——
那面残破不堪,写着平邑的大旗,在渐起的风中有气无力地扑打着旗杆,出单调而沉闷的叹息。
城门守卫已经开始不耐烦地吆喝,驱赶着最后几个磨蹭的行人,沉重的包铁城门在绞盘刺耳的吱嘎声中,缓缓地、一寸寸地开始合拢。
林忆最后望了一眼官道尽头那被暮霭完全吞噬的远方,那里只剩下一片模糊的灰黑轮廓。
他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拂了拂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准备离去。
少年那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终究归于平静。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就在那两扇巨大城门仅剩下最后一道狭窄缝隙的瞬间——
“嗬…嗬……”
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如同破风箱般拉出的、用尽生命最后力气挣扎的喘息声,极其艰难地穿透了城门闭合的沉重摩擦声和守卫粗鲁的呵斥,钻进了林忆的耳中!
少年猛地顿住脚步,霍然转身!
城门缝隙处,一个身影正用尽全身力气,不顾一切地往里挤!
是她!
那个奴隶女子!
然而此刻的她,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原本,就破烂的麻布衣服被撕扯得更加褴褛,一条条一缕缕地挂在身上,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鞭痕、棍印,青紫肿胀,皮开肉绽。
有的伤口深可见骨,正汩汩地往外冒着暗红的血,将褴褛的麻布都浸透,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鲜血顺着她的手臂、小腿往下淌,在她挣扎爬过的潮湿地面上,留下了一道蜿蜒刺目的暗红轨迹,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她的头也被扯掉了一大片,露出血肉模糊的头皮。
一只眼睛肿得只剩下一条缝隙,眼角撕裂,血泪混合着污泥糊满了半张脸。
另一只勉强睁开的眼睛,瞳孔深处,那层厚厚的、如同死灰般的麻木尘翳,被一种难以形容的、近乎燃烧的疯狂所撕裂!
那是一种用生命作为燃料点燃的光,疯狂地跳跃着,死死地锁定了城门内林忆的身影!仿佛他是这无边黑暗地狱里,唯一的、最后的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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