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几句话与眼前这块“安”字玉佩联系起来,一个模糊的猜测逐渐在她心中成形。
武则天或许……并没有完全相信她报告中“女婴夭折”的结论。女皇的沉默,并非认可,而是一种暂不追究的观望。这块玉佩,就是一种态度的体现。
它不像凤佩那样代表着“如朕亲临”的莫大权力和荣耀,它更内敛,更含蓄,甚至带着一丝约束的意味。“安”字,既是告诉她,只要她“安分守己”,忠于职守,那么她的“秘密”或许可以暂时搁置,她可以得到一时的“平安”。但反过来,这何尝不是一种警告?若她有不“安”分之举,那么这“平安”也将随之消失。
这块玉佩,就是一个信物,一个标记。它代表着女皇知道了她的存在,默许了她目前的身份和职位,但也划下了一道无形的界限。她林薇,可以是大周的“察事听风使”,可以是为朝廷效力的能臣,但绝不能是那个“先帝遗孤”,不能是可能威胁武周皇权的隐患。
这赏赐,是保全,也是枷锁。
想通了这一层,林薇心中五味杂陈。有庆幸,庆幸自己似乎度过了眼前最大的危机,赢得了喘息之机。也有沉重,沉重于自己未来的每一步,都将在这位女皇的注视之下,如履薄冰,再难有真正的自由。更有一种莫名的屈辱,自己的命运,竟系于他人一念之间,靠着一块玉佩来维系那脆弱的“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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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很快便将这丝屈辱压了下去。这就是权力的游戏,在她没有足够的力量打破规则之前,就必须遵守规则,利用规则。
她将那块青玉佩,郑重地系在了腰间内侧,贴身佩戴。冰凉的玉佩贴着肌肤,时刻提醒着她所处的境地。
“赵堂主,柳堂主。”她唤来两位心腹。
“阁主。”二人看到林薇腰间那若隐若现的青玉佩绦,眼中都闪过一丝讶异,但并未多问。
“传令下去,”林薇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决断,“凤影各部,解除最高警戒,但外松内紧之策不变。所有行动,需更加隐秘,尤其是与朝堂关联之事,务必谨慎再谨慎。”
“是!”二人领命。
“另外,”林薇看向赵乾,“青鸾堂加强对这块玉佩来历、以及类似规制赏赐的查访,看看以往是否有类似先例,其寓意究竟为何。”她需要更准确地把握武则天的真实意图。
“属下明白。”
吩咐完毕,林薇独自一人走到院中。秋日的阳光带着一丝暖意,洒在她身上,她却感觉不到多少温暖。腰间那块青玉佩的存在感如此鲜明,仿佛武则天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正透过这冰冷的玉石,时刻注视着她。
皇帝的赏赐,不是荣耀的勋章,而是无声的警告与束缚。
她抬起头,望向高远的天际。路还很长,危机只是暂时缓解,远未解除。武三思的敌意,黑风林袭击的幕后黑手,以及那位深不可测的女皇……她面临的挑战,依然艰巨。
但这块“安”字玉佩,也明确地告诉了她一点——至少在现阶段,武则天还需要她,或者说,认为她“有用”。
这就够了。
只要还有利用价值,就有周旋的空间,就有继续壮大、等待时机的可能。
她轻轻抚过腰间的玉佩,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锐利。
“安”吗?她会“安”的。安分守己地,积蓄力量,等待着……不再需要这块玉佩来祈求“平安”的那一天。
皇帝的赏赐,她收下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永远接受被掌控的命运。终有一日,她要让这天下,再无人能凭一块玉佩,决定她的安危与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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