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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羯鼓声中的华夏倾覆（第2页）

壬午日，刘锐率领马景到单于台攻打楚王刘聪，呼延攸率领永安王刘安国到司徒府攻打齐王刘裕，刘乘率领安邑王刘钦攻打鲁王刘隆，派尚书田密、武卫将军刘璿攻打北海王刘义。田密、刘璿挟持刘义冲破关卡归附刘聪，刘聪命令士兵穿上铠甲严阵以待。刘锐知道刘聪有防备，便骑马逃回，与呼延攸、刘乘一起攻打刘隆、刘裕。呼延攸、刘乘怀疑刘安国、刘钦有二心，就杀了他们。当天，斩杀刘裕；癸未日，斩杀刘隆。

甲申日，刘聪攻打西明门，成功攻克城门；刘锐等人逃入南宫，刘聪的前锋部队紧随其后。乙酉日，刘聪在光极西室杀死刘和，擒获刘锐、呼延攸、刘乘，并在闹市将他们斩首示众。

随后，大臣们请求刘聪即位，刘聪因为北海王刘义是单皇后的儿子，要把皇位让给他。刘义哭泣着坚决推辞，刘聪过了很久才同意即位，还说：“刘义以及各位大臣正是因为祸乱灾难还很频繁，看重我年长罢了。这是国家大事，我怎敢推辞！等刘义长大，定会把大业交还给他。”于是即位，并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光兴。尊单氏为皇太后，自己的母亲张氏为帝太后。任命刘义为皇太弟，兼任大单于、大司徒。立妻子呼延氏为皇后（呼延氏是刘渊皇后的堂妹）。封儿子刘粲为河内王，刘易为河间王，刘翼为彭城王，刘悝为高平王；仍任命刘粲为抚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任命石勒为并州刺史，封汲郡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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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阳郡临渭县的氐人首领蒲洪，骁勇善战且有谋略，氐人部落都畏惧服从他。汉主刘聪派使者任命他为平远将军，蒲洪不接受，自称护氐校尉、秦州刺史、略阳公。

九月辛未日，将汉主刘渊安葬在永光陵，谥号光文皇帝，庙号高祖。

此时，雍州的流民大多聚集在南阳，朝廷下诏让他们返回乡里。流民因为关中荒芜残破，都不愿意回去；征南将军山简、南中郎将杜蕤各自派兵送他们，并限期出发。京兆人王如于是暗中勾结壮士，夜间袭击山简、杜蕤的军队，并打败了他们。随后冯翊人严嶷、京兆人侯脱各自聚集部众攻打城镇，杀死县令县长来响应王如，不久，部众就达到四五万人。王如自号大将军，兼任司、雍二州牧，向汉国称臣。

冬季，十月，汉国河内王刘粲、始安王刘曜以及王弥率领四万部众侵犯洛阳，石勒率领两万骑兵在大阳与刘粲会师，并在渑池打败监军裴邈，于是长驱直入洛川。刘粲从轩辕出兵，在梁、陈、汝、颍一带劫掠；石勒从成皋关出兵，壬寅日，在仓垣包围陈留太守王赞，反被王赞打败，只好撤退到文石津屯驻。

刘琨亲自率军讨伐刘虎和白部鲜卑，另派使者带着谦卑的言辞和丰厚的礼物劝说鲜卑拓跋猗卢请求援兵。拓跋猗卢派他弟弟拓跋弗的儿子拓跋郁律率领两万骑兵援助刘琨，于是打败刘虎、白部鲜卑，并屠杀了他们的军营。随后，刘琨与拓跋猗卢结为兄弟，上表推荐拓跋猗卢为大单于，又把代郡封给他为代公。当时代郡属于幽州，王浚不答应，于是派兵攻打拓跋猗卢，结果被拓跋猗卢击退。王浚因此与刘琨产生了矛盾。

拓跋猗卢因为封地代郡离自己的国家太远，百姓不相连接，于是率领一万多家部落从云中进入雁门，向刘琨请求陉北的土地。刘琨无法制约他，又想倚仗他作为外援，就把楼烦、马邑、阴馆、繁畤、崞五县的百姓迁到陉南，把这些地方给了拓跋猗卢；拓跋猗卢的势力因此更加强盛。

接着，刘琨派使者对太傅司马越说，请他出兵共同讨伐刘聪、石勒；司马越忌恨苟曦和豫州刺史冯嵩，担心他们成为后患，就没有答应。刘琨于是辞谢拓跋猗卢的军队，并让他们返回。

刘虎收编残余部众，向西渡过黄河，居住在朔方的肆卢川，汉主刘聪因为刘虎是宗室，便封他为楼烦公。

壬子日，朝廷任命刘琨为平北大将军，王浚为司空，晋升鲜卑段务勿尘为大单于。

京城洛阳的饥荒困境日益严重，太傅司马越派使者用羽檄（紧急文书）征召天下兵马，让他们进京救援。怀帝对使者说：“替我告诉各征、镇长官：现在还能救援，再晚就来不及了！”但最终没有军队到来。征南将军山简派督护王万领兵救援，军队驻扎在涅阳，却被王如打败。王如于是大肆劫掠沔水、汉水一带，率军进逼襄阳，山简只好环城防守。荆州刺史王澄亲自率军，想救援京城，军队到了沶口，听说山简战败，部众溃散就返回了。朝廷商议大多想迁都避难，王衍认为不行，还卖掉车牛来安定人心。山简被严嶷逼迫，从襄阳迁徙到夏口屯驻。

这时，石勒领兵渡过黄河，将要赶赴南阳，王如、侯脱、严嶷等人听说后，就派了一万部众屯驻襄城抵御石勒。石勒发兵进攻他们，全部俘虏了对方的部众，又进军屯驻在宛城以北。当时，侯脱占据宛城，王如占据穰城。王如向来与侯脱不和，便派使者用重金贿赂石勒，与他结为兄弟，劝说石勒攻打侯脱。石勒攻打宛城，成功攻克了它；严嶷领兵救援宛城，没赶上就投降了。石勒斩杀侯脱，囚禁严嶷，并把他送到平阳，随后吞并了他们所有的部众。于是向南侵犯襄阳，攻克长江以西的营垒三十多座。返回时，赶赴襄城，王如派弟弟王璃袭击石勒；石勒迎战，消灭了王璃的军队，并再次屯驻在长江以西。

太傅司马越杀了王延等人后，大失人心；又因为胡人贼寇越来越强盛，内心更加不安了，于是穿着军装入朝觐见，请求讨伐石勒，并且去镇抚兖州、豫州。怀帝说：“现在胡虏侵犯逼近京城近郊，人们没有坚定的意志，朝廷和国家都依赖您，怎么能远出而使根基孤立呢！”司马越回答说：“我出兵，如果有幸打败贼寇，就能振奋国威，还胜过坐等困穷。”十一月，甲戌日，司马越率领四万披甲士兵前往许昌，留下妃子裴氏、世子司马毘以及龙骧将军李恽、右卫将军何伦守卫京城，监察皇宫；又任命潘滔为河南尹，总管留守事务。司马越上表请求让行台（临时朝廷）跟随自己，任用太尉王衍为军司，朝中素有声望的贤才都担任佐吏，有名的将领和精锐的士兵，都纳入他的府中。于是皇宫和朝廷不再有守卫，饥荒日益严重，宫殿内死人纵横交错；盗贼公然横行，官府、军营都挖掘壕沟自行防守。司马越向东屯驻项县，任命冯嵩为左司马，自己兼任豫州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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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陵王司马楙禀告怀帝，请求派兵袭击何伦，却没能成功；怀帝把罪责推到司马楙身上，司马楙逃走，才得以幸免于难。

扬州都督周馥因洛阳孤立危急，便上书请求迁都寿春。太傅司马越因为周馥不先禀告自己而直接上书，勃然大怒，便征召周馥和淮南太守裴硕。周馥不肯前往，就让裴硕领兵先行出发。裴硕谎称接受了司马越的密旨，出兵袭击周馥，反被周馥打败，只好退守东城。

朝廷下诏加授张轨为镇西将军、都督陇右诸军事。光禄大夫傅祗、太常挚虞给张轨写信，告知京城粮荒匮乏的情况。张轨派参军杜勋献上五百匹马、三万匹毛毡布。

成汉太傅李骧在涪城攻打谯登。罗尚的儿子罗宇和部下向来憎恶谯登，所以不给谯登提供粮食。益州刺史皮素发怒，想治他们的罪；十二月，皮素到达巴郡，罗宇等人派人在夜间杀死皮素，建平都尉暴重杀死罗宇，巴郡陷入混乱。李骧得知谯登粮食耗尽、外援断绝，于是攻打涪城更加猛烈了。城里的士兵百姓都熏烤老鼠来吃，饿死的人很多，但没有一个人叛离。李骧的儿子李寿先前在谯登那里，谯登便把他送了回去。三府的官员上表推举巴东监军南阳人韩松为益州刺史，治所设在巴东。

起初，怀帝因王弥、石勒侵犯逼近京城地区，下诏令苟曦统领州郡军队讨伐他们。恰逢曹嶷攻破琅邪，向北夺取齐地，兵力十分强盛，苟纯关闭城门防守。苟曦返回救援青州，与曹嶷连续作战，并打败了他。

这一年，宁州刺史王逊到任，上表推举李钊为朱提太守。当时宁州在外受成汉逼迫，在内有夷人作乱，城邑化为废墟。王逊穿粗布衣服，吃简单饭菜，招集离散的百姓，不辞辛劳地安抚他们，几年之间，宁州境内重新安定下来。他诛杀了十多家不遵守法令的豪门大族；因五苓夷人过去是作乱的祸首，就出兵消灭了他们，内外都被震慑服从。

汉主刘聪因自己是越位登上帝位的，便开始猜忌他的嫡兄刘恭；就趁刘恭睡觉时，派人在墙壁上挖了个洞，把他刺杀了。

汉国太后单氏去世，汉主刘聪尊奉母亲张氏为皇太后。单氏年轻貌美，刘聪与她私通。太弟刘义多次对此进言，单氏羞愤而死。刘义的宠信从此逐渐衰减，但因为单氏的缘故，还没有被废黜。呼延皇后对刘聪说：“父亲死了儿子继位，是古今常理。陛下继承高祖的大业，太弟算什么呢！陛下百年之后，刘粲兄弟必定会被灭族。”刘聪说：“你说的没错，我会慢慢考虑这件事的。”呼延皇后说：“事情拖久了就会发生变故，太弟看到刘粲兄弟逐渐长大，必定会有不安分的想法，万一有小人在中间挑拨，未必不会在今天就发生灾祸。”刘聪心里认为她说得对。刘义的舅舅光禄大夫单冲哭着对刘义说：“关系疏远的人不能离间关系亲近的人。主上已有意于河内王（刘粲）了，殿下为什么不回避呢！”刘义说：“河瑞末年，主上自己考虑嫡庶的分别，把皇位让给我。我因为主上年长，所以推奉他继位。天下是高祖的天下，兄长去世弟弟继位，有什么不可以的！刘粲兄弟即使长大成人，也会像今天这样。况且子弟之间，亲近疏远相差无几，主上难道会有这种想法吗！”

公元311年

春季，正月壬申日，苟曦被曹嶷打败，放弃城池逃奔高平。

此时，石勒谋划占据江、汉地区，参军都尉张宾认为不行。恰逢军中发生饥荒和瘟疫，死了大半人，于是军队渡过沔水，侵犯江夏，癸酉日，成功攻克江夏。

乙亥日，成汉太傅李骧攻下涪城，俘获谯登。太保李始攻下巴西，杀死了文石。于是成汉主李雄大赦天下，改年号为玉衡。谯登被押到成都，李雄想宽恕他；但谯登言辞语气毫不屈服，李雄便杀了他。

巴蜀地区的流民分布在荆、湘一带，多次被当地百姓侵害欺辱，蜀人李骧聚集部众占据乐乡反叛，南平太守应詹与醴陵令杜苾一起打败了他。王澄派成都内史王机讨伐李骧，李骧请求投降，王澄假装答应却趁机袭击杀死了他。王澄还把李骧的妻子儿女当作奖赏，并将八千多人沉入江中，流民们因此更加怨恨愤怒了。蜀人杜畴等人再次反叛，湘州参军冯素与蜀人汝班有仇，对刺史荀眺说：“巴蜀流民都想反叛。”荀眺信了他的话，打算杀光流民。流民们极为恐惧，四五万家同时反叛，因杜苾在当地有声望，大家便共同推举他为首领。杜苾自称梁、益二州牧，兼任湘州刺史。

裴硕向琅邪王司马睿求救，司马睿派扬威将军甘卓等人到寿春攻打周馥。周馥的部众溃散，他逃奔项县，豫州都督新蔡王司马确抓住了他，周馥忧愤而死。司马确是司马腾的儿子。

扬州刺史刘陶去世。琅邪王司马睿又任命安东军咨祭酒王敦为扬州刺史，不久加授都督征讨诸军事。

庚辰日，平原王司马干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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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石勒攻打新蔡，在南顿杀死新蔡庄王司马确；随即进军攻下许昌，杀死平东将军王康。

氐人苻成、隗文再次反叛，从宜都赶往巴东；建平都尉暴重讨伐他们。暴重趁机杀死韩松，自己掌管三府事务。

东海孝献王司马越与苟曦产生矛盾后，河南尹潘滔、尚书刘望等人又趁机诋毁苟曦。苟曦发怒，便上表请求斩下潘滔等人的首级，还扬言说：“司马元超（司马越字元超）身为宰相却处事不公，使天下混乱，我苟道将（苟曦字道将）难道能被不义之人指使吗！”于是向各州发布檄文，夸耀自己的功劳，并陈述司马越的罪状。怀帝也憎恶司马越的专权，多次违背诏令；司马越留下的将士何伦等人，劫掠公卿大臣，逼迫侮辱公主；怀帝秘密赐给苟曦手诏，让他讨伐司马越。苟曦多次与怀帝有文书往来，司马越对此起了疑心，便派巡逻骑兵在成皋一带侦察，果然截获了苟曦的使者和诏书。于是司马越发布檄文列举苟曦的罪状，并任命从事中郎杨瑁为兖州刺史，让他与徐州刺史裴盾共同讨伐苟曦。苟曦派骑兵去抓潘滔，潘滔连夜逃跑，这才得以幸免；苟曦抓住尚书刘曾、侍中程延，把他们都杀了。此时，司马越忧愤成疾，把后事托付给王衍；三月丙子日，司马越在项县去世，秘不发丧。众人共同推举王衍为元帅，王衍不敢接受；就把职位让给襄阳王司马范，司马范也不接受。司马范是司马玮的儿子。于是王衍等人一起护送司马越的灵柩回东海安葬。何伦、李恽等人听说司马越去世，便侍奉裴妃和世子司马毘从洛阳向东逃跑，城中士民争相跟随他们。怀帝追贬司马越为县王，并任命苟曦为大将军、大都督，统领青、徐、兖、豫、荆、扬六州诸军事。

益州的将吏一起杀死暴重，上表推举巴郡太守张罗代理三府事务。张罗与隗文等人交战，不幸战死，隗文等人驱赶劫掠官吏百姓，向西投降成汉。三府的文武官员共同上表推举平西司马蜀郡人王异代理三府事务，兼任巴郡太守。

起初，梁州刺史张光在魏兴会合众郡守，共同谋划进军收复失地。张燕倡议说：“汉中荒凉破败，又靠近强敌，收复的事，应当等待英雄出现。”张光因张燕曾受邓定的诱惑，导致汉中失陷，如今又动摇军心，便呵斥着将他推出去斩首。随后整顿军队进军作战，经过多年才抵达汉中，安抚荒芜残破的地区，百姓们都心悦诚服。

夏季，四月，石勒率领轻骑兵追击太傅司马越的灵柩，在苦县宁平城追上，大败晋军，放任骑兵包围并用箭射他们，晋军将士十多万人互相践踏堆积如山，没有一人得以幸免。石勒抓获太尉王衍、襄阳王司马范、任城王司马济、武陵庄王司马澹、西河王司马喜、梁怀王司马禧、齐王司马超、吏部尚书刘望、廷尉诸葛铨、豫州刺史刘乔、太傅长史庾钅全等，让他们坐在帐幕下，询问晋朝衰败的原因。王衍详细陈述了祸乱衰败的缘由，说计策都不是自己出的；还自称年轻时就没有做官的欲望，不参与世事；并劝石勒称帝，希望借此保全自己。石勒说：“你年轻时就入朝为官，名扬四海，身居重任，怎么能说没有做官的欲望呢！破坏天下的人，不是你又是谁！”于是命令手下将他扶出去。其他人都怕死，大多为自己辩解。只有襄阳王司马范神色严肃，回头呵斥他们说：“今天的事，何必再啰嗦！”石勒对孔苌说：“我走遍天下，从没见过这样的人，能留他们性命吗？”孔苌说：“他们都是晋朝的王公，终究不会为我们效力。”石勒说：“即便如此，总不能用刀杀他们吧。”夜里，就派人推倒墙壁压死了他们。司马济是宣帝弟弟景王司马陵的儿子；司马禧是司马澹的儿子。石勒剖开司马越的棺材，焚烧了他的尸体，说：“扰乱天下的就是这个人，我为天下人报仇，所以焚烧他的尸骨来告慰天地。”

何伦等人到达洧仓，遭遇石勒，交战失败，东海世子司马毘以及宗室四十八位亲王都被石勒俘获，何伦逃奔下邳，李恽逃奔广宗。裴妃被人劫掠贩卖，过了很久才渡过长江。当初，琅邪王司马睿镇守建业，就是裴妃的主意，所以司马睿感激她，便优厚地安抚她，并让自己的儿子司马冲作为司马越的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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