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冯团长得意洋洋地说这话,是不是他觉得自己能永远在“河东”?
奶奶和娘说起这话时,那叹气里又藏着啥?
这一夜,永海在冰冷的被窝里翻来覆去。
幕布上冯团长得意的脸。
韩英挺直的腰杆,“砰砰”的枪声。
蒯明高那想象中倒塌的高门大院。
三姨爷爷温和的笑脸……
还有那句像魔咒似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在他脑子里转来转去,像走马灯。
他第一次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这世上的高低贵贱、穷富好坏,好像不是天生就定了的,不像他碗里的南瓜,生来就该沉在碗底。
这里面,藏着一种他还不明白、却想抓住的道道。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薄青色的晨光像水一样,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棂缝渗进来,在地上映出几道细长的光。
姬永海一骨碌爬起来,动作轻得像只猫,绕过还在熟睡的姐姐们,溜进了奶奶虞玉兰住的东屋。
东屋有个土炕,奶奶常年睡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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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弥漫着老人身上特有的味儿,混着艾草和旧棉絮的气息,暖暖的,让人安心。
虞玉兰已经醒了,盘腿坐在炕上,就着炕沿一小块磨得发亮的铜镜,慢悠悠地梳她那稀疏花白的头发。
稀稀拉拉的发丝被她小心地往脑后拢,挽成一个紧紧的小髻,用根旧银簪子别住。
“奶奶!”永海凑到炕边,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点藏不住的急。
虞玉兰从铜镜里瞥见孙子亮晶晶的眼睛,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点温和的笑,像冬日里难得的暖阳:
“哟,海儿今儿起得倒早。冻着没?”
“不冷!”永海利落地爬上炕沿,挨着奶奶坐下,身上的寒气也跟着贴了过去。
他挨着奶奶,能闻到那股熟悉的艾草味,心里踏实了些。“奶奶,我问你个事儿。”
“啥事儿啊?看你这小眉头皱的。”虞玉兰放下木梳,木梳齿上还挂着几根白头发。
“就是……就是那个‘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永海急忙开口,眼睛瞪得圆圆的,“昨晚上忠芳姑带我去姬家集看电影了,《洪湖赤卫队》!
里面有个白狗子冯团长,他得意洋洋地说这话!
姑说这是说运道会变,像河水改道。
她还说了蒯明高,说他家以前是河东,后来栽河西了。
可是,”他话锋一转,小脸仰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奶奶。
“奶奶,为啥河西我三姨奶奶家,她公公也是大地主,以前也是河东的坏人,怎么就没挨批斗游街?房子还住着?三姨爷爷还在部队当干部呢?姑说这事儿得问您!”
虞玉兰梳发髻的手停住了。她脸上的笑慢慢收了,浑浊的眼睛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眼神变得远了,像看到了好多年前的事。
屋里一下子静下来,只有永海有点粗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收回目光,落在孙子满是困惑的小脸上,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
那口气,好像把半辈子的风雨都叹出去了。
“海儿啊,”
虞玉兰的声音低低的,慢慢的,像从一口深井里提上来的水,带着些沉渣,“这话,是没错。
运道如流水,没有一成不变的理儿。
蒯明高,那是自己把路走绝了,撞上了刀口子,怨不得旁人。
至于你三姨奶奶的公公,田步仁……”
她顿了顿,好像在想该怎么说,才能让一个五岁的孩子明白那些惊心动魄的往事和难选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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