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老大的、灰白色的幕布,被两根粗竹竿挑着,悬在空场中央。
风一吹,幕布就鼓起来,像一张巨大的白帆,要往天上飞,又被竹竿拽着,只能在半空扑腾。
幕布前,黑压压的全是人脑袋,男女老少,有的站着,有的蹲着,有的挤在自带的长条板凳上。
都裹着臃肿的棉衣,缩着脖子,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那块发光的白布,像被磁石吸住的铁屑。
放映机投出的光柱粗得像根柱子,刺破寒夜,无数小尘埃在光里疯了似的跳,看得人眼花。
永海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小嘴微微张着。
忠芳拉着他,像钻地龙似的在人腿和板凳的缝里往前挪。
脚下是冰冷的烂泥,混着踩扁的烟屁股、瓜子壳,还有不知是谁掉的红薯皮。
终于,忠芳在靠前排一个稍空的地方停下,把永海往自己身前一按:
“就这儿!蹲好,别乱动!”
光柱打在幕布上,一个梳着大背头、穿着笔挺军装的人坐在太师椅上,跷着二郎腿,头发亮得能照见人影,眼神却像毒蛇似的阴冷。
旁边站着个戴瓜皮帽的胖子,点头哈腰的,像只摇尾巴的狗。
“彭老爷,您看这……”胖子谄媚地笑,脸上的肉都堆起来了。
“嗯,”那背头军官慢悠悠地开口,声音透过扩音喇叭,带着嗡嗡的回响,在冷飕飕的夜空里荡开。
“洪湖这一带,如今是姓彭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嘛!”
他嘴角撇出个得意又轻蔑的弧度,端起盖碗茶,用杯盖轻轻撇着浮沫,动作慢悠悠的,带着股故意显摆的优雅和傲慢。
“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那些穷泥腿子,赤卫队?哼,翻不了天!”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这十个字,像冰雹子似的砸进永海小小的耳朵里。
他浑身一激灵,不是因为冷,是因为那声音里的得意劲儿,像有人拿着鞭子在抽他的脊梁骨。
这话他好像听过,在奶奶和娘压低了声音、带着叹气的交谈里,在庄上老人讲古时长吁短叹的念叨中。
它像一颗埋在土里的种子,此刻被幕布上白狗子军官那得意洋洋的腔调一浇,“噌”地就在他心里冒出了芽。
电影还在演,枪声“砰砰”响,火光“呼呼”烧,韩英的歌声清亮得像山泉水。
赤卫队员在芦苇荡里跑得飞快……可这些都变得模糊了,像隔着层毛玻璃。
永海的小脑袋里,只剩下那个冯团长和他那句带魔力的话,像陀螺似的转,嗡嗡响。
他看不懂那些复杂的斗来斗去,可他打心眼儿里讨厌那个油头粉面的军官,讨厌他说这话时那副天下都是他的样子。
为啥坏人能这么得意地说“河东河西”?这话里到底藏着啥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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