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轮到性子绵软的田慧法做“官”,那场面便不免有些滑稽,甚至走了样。
他天生胆子小,底气不足,坐在那土法台上便有些扭捏,抽下去的鞭子软绵绵的。
毫无力道,连吆喝声都带着颤音,毫无威严可言:
“你……你这贼人……该打……”
如此一来,庞四十挨打时的哭嚎便也显得敷衍了许多,甚至还能趁其不备,偷偷抽空擤一把鼻涕。
永海站在一旁,看着田慧法那畏畏缩缩、毫无决断的样子,心里便会涌起一股淡淡的、连他自己也未曾明确察觉的鄙夷——
在他看来,做“官”,就该像自己那样!
威风凛凛!
令出必行!
果决断事!
至于庞四十抽到“官”签?那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稀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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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仅有的那么一两次,他握着那根象征着无上权柄的柳条鞭,站在被他视作龙廷御座的土疙瘩上,小脸憋得通红,手足无措,像个被钉在那里的木偶。
面对跪在下方的“贼”(通常是更倒霉的田慧法,或者是他心底更害怕的姬忠年),他连那句“大胆刁民”的吆喝词儿都忘得一干二净,手里的鞭子更是感觉有千斤重,怎么也举不起来。
最后,往往是在姬忠年不耐烦的连声催促,或是田慧法带着戏谑意味的装模作样“求饶”声中,草草地、象征性地在对方背脊上拂扫两下了事。
那点对于他人而言求之不得的微末权力,在他手里,却如同刚刚从灶膛里扒出的、烧得通红的炭块,烫手得很,他只想着能赶紧丢开,才好喘过气来。
每一次游戏,总在那西沉的夕阳将河滩上的沙砾染成一片暖金色时宣告结束。
庞四十的背上,多半会带着新鲜的道道红痕和未干的泪痕,抽抽噎噎地跟在众人后头。
姬忠年和田慧法则揉着偶尔在混乱中被误碰到的胳膊或腿,嘟囔着“今儿手气真背”。
唯有姬永海,神态自若地拍打着小褂上沾染的尘土,步履轻快,小脸上带着一种心满意足的、仿佛刚从一场真正的大胜仗凯旋而归的轻松与愉悦。
他手腕上那圈灰扑扑的、毫不起眼的红绳,在瑰丽的夕阳余晖映照下,边缘似乎也隐隐透出一圈不易察觉的、暗红色的光泽。
“小海,你……你咋回回手气都这么好?有啥窍门不?”姬忠年有时会按捺不住心头那股酸溜溜的滋味,凑过来小声打听。
永海此时便会下意识地模仿起二爷爷平日那高深莫测的神态,微微扬起下巴,小脸上露出一点似是而非的笑意,含糊应道:
“窍门?呵呵,兴许……就是运气吧。”
可他心里,却模模糊糊地觉得,这绝不仅仅是运气二字可以概括的。
那些大人们看向他时敬畏的眼神,玩伴们私下里惊奇又带着惧意的议论,还有二爷爷那笃定而不容置疑的夸赞……
这一切,都像是无数只看不见的手,汇聚成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稳稳地托举在名为“河东”的高岸之上。
让他总能巧妙地避开那象征屈辱与痛苦的“笞”签,长久地沐浴在“官”的荣耀与威权里。
这被众人有意无意、合力捧筑而起的高台,清风拂面,视野开阔。
年幼的永海站在上面,只觉得身心舒畅,快意无比。
他看不见脚下根基深处潜藏着的流沙与脆弱。
更看不见高台之下,那片名为“河西”的、深不见底的阴影里,命运的暗流已然开始加速盘旋,低吼着酝酿着未来的滔天巨浪。
那根早已褪色的红绳,看似寻常地勒在腕上,却已在不知不觉间,悄然嵌入皮肉,留下了一道伴随终生的、难以磨灭的深刻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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