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玉兰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默默走进了灶房。
划亮火柴,点燃柴禾,塞进灶膛。
橘红色的火苗重新跳跃起来,映照着她沉默而坚毅的脸庞,眼神里藏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锅里的水开始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响,慢慢变成咕嘟,像一声悠长而无奈的叹息,在小屋里弥漫开来。
日子,就像门前那南三河的水,表面看着平静无波,实则日夜不停、悄无声息地向前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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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里的麦子,抽穗、扬花、灌浆,田野里翻滚着越来越浓稠、越来越耀眼的金黄,眼看着又是一个丰收的年景。
忠楜最终,还是没能穿上那身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绿军装。
那份被硬生生拒之门外的失落和挫败,像一层看不见的、却无比沁人的薄霜,覆盖在他年轻而光洁的眉宇间,久久不散。
他变得比以往沉默了许多,几乎成了闷葫芦。
只是把所有的力气,所有无处安放的精力,都毫无保留地使在了地里,使在伺候那头家里视若珍宝的骡子和队上的耕牛上。
他扶犁的手越来越稳,翻起的垄沟又直又深。
他撒种的动作越来越精准,粒粒匀称,仿佛只有在这片沉默无言、却慷慨包容的土地上。
用近乎自虐的汗水,才能一点点冲刷掉心头那淤积的块垒,才能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和位置。
虞玉兰把这一切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心里头像塞了一团刚刚浸过水的旧棉花,沉甸甸、湿漉漉、凉冰冰的,堵得她时常透不过气来。
她什么宽慰的话也没有说,她知道,有些话说了无用,有些坎,必须得他自己咬着牙,一步一步迈过去。
她只是默默地把家里仅有的那点细粮,白面馍馍,都省下来,紧着儿子吃。
在他深夜拖着仿佛散了架的身体、带着一身露水回来时,灶台上总是用余火温着一碗不算稠、却热乎乎的杂粮粥,旁边或许还摆着一小碟咸菜。
庞世贵似乎格外享受他那“贫农代表”的身份带来的新鲜滋味。
他不再像过去那样,需要看人脸色、给刘家扛活卖力气,连那总是微驼的腰杆,如今也似乎挺直了些。
农忙时节,他常常背着手,迈着方步,在互助组的地头田埂上来回“巡视”。
对着正在埋头苦干的姬老三、王二楞等人,时不时指手画脚,俨然一副监工头子的派头:“老三,你这垄沟开得有点浅啊!得深点!麦根才能扎得牢实,吸水足!”
“二楞,豆种撒密了,匀开点!苗挤在一起,都长不成材!”
姬老三通常只是闷着头,手里的活计不停,只当是耳边吹过一阵风,根本不予理会。
王二楞则会立刻停下动作,堆上那副早已习惯成自然的谄媚笑容,连连点头哈腰:
“是是是,庞代表提醒得对!您眼光真毒,我这就匀开,这就匀开!”
等他背过身去,重新抓起豆种时,那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撇了撇,露出一个不屑的弧度。
庞世贵那带着几分挑剔和算计的目光,偶尔也会像巡查自己领地一般,扫过虞玉兰家侍弄的那片地。
不得不承认,虞玉兰家的麦子长势确实格外喜人,秆子粗壮,穗头又大又饱满,沉甸甸地压弯了腰,在微风里泛起诱人的金色波浪。
庞世贵站在田埂上,咂咂嘴,眼神里透着一股子说不清是羡慕、是嫉妒,还是别的什么复杂情绪。
有一次,他踱着步子,晃到正在自家麦地边弯腰仔细除草的虞玉兰旁边,故作关切地搭话:
“玉兰啊,啧啧,你家这麦子,长得可真是……嗯,一派兴旺好啊!到底是……到底是底子厚实的人家,舍得下本钱,会经营!”
虞玉兰闻言,直起腰来,用手背轻轻擦了擦额角的细汗,面色平静地看着庞世贵,没有接他的话茬,只是淡淡地问:“庞代表,有事?”
她那澄澈而沉静的目光,竟让庞世贵一时有些语塞,准备好的后续说辞,也卡在了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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