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大院?粮仓早空了,浮财也散光了。
田步仁当着工作队和乡亲们的面,腰弯得低低的,态度那叫一个诚恳:
‘我田步仁,过去是剥削阶级,有罪!承蒙乡亲们还叫我一声田先生,愧不敢当!
如今家徒四壁,就剩下几间遮风挡雨的破屋,几个儿子也投身革命,生死由命。
我甘愿接受人民审判,只求一个改过自新、劳动赎罪的机会。’”
“再后来,公审大会上,苦大仇深的佃户们站起来控诉地主罪恶,说到蒯明高,那是血泪斑斑,恨不得生啖其肉。
可到了田步仁……”
虞玉兰摇了摇头,“就有那么几个老佃户,犹豫着站起来,吭吭哧哧地说:
‘田先生……以前是剥削,可……可那年开仓放粮,救了我一家老小的命……’‘他儿子,田向东,在队伍里打仗呢……’”
“那……工作队咋办?”永海紧张地问,眼睛瞪得溜圆。
“咋办?”虞玉兰脸上露出点复杂的神情,有敬,也有明白世事的了然。
“政策是死的,可人心是活的。
田步仁‘开明士绅’的名头,是实打实用粮食和儿子的血书换来的!
成分是定了,地主,帽子摘不掉。
可批斗游街?没有。
扫地出门?没有。
工作队最后拍板:房子,留几间给他们老弱住着。
田地?那是农民的命根子,自然要分掉。
田步仁本人,老老实实下地干活,接受改造。
至于在部队里提着脑袋干革命的田奎,那是革命军人!谁敢动他家属?”
屋里的光渐渐亮了,清冷的晨光描出虞玉兰脸上深深的皱纹。
她看着似懂非懂的孙子,慢慢说:
“海儿啊,你记住奶奶今天的话。
这‘河东河西’,风水轮转不假。
可人呐,不能光等着风水转到自家门口,更不能像蒯明高那样,风水要转了,还梗着脖子硬顶,那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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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学田步仁,心里得有杆秤,眼里得看得清那‘潮头’往哪边涌!
该弯腰时弯腰!
该舍财时舍财!
该把儿孙推上新路时,就狠狠心推出去!
‘顺潮流’,不是投机取巧,是识时务,是保根本!
只有这样,甭管风水怎么转,甭管河东河西的名头怎么叫,那根,才能扎得深,立得稳!
这就叫‘常立’!不是赖在河东不动窝,是无论水流到东还是西,你都能在岸上站稳脚跟!”
永海呆呆地坐着,奶奶的话像好多小石子,噼里啪啦砸进他混沌的脑子里。开仓放粮时“哗啦”的声响,血书上刺目的红,工作队审视的目光,佃户们犹豫的话,田步仁弯下的腰……还有那个得意洋洋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冯团长模糊的脸……这些碎片在他小小的脑海里翻来滚去。他没法完全明白那些深的世故和选路的难,可“顺潮流”三个字,像一颗烫的烙印,跟着田步仁打开粮仓那“轰隆”一声响,狠狠砸进了他心底。
窗棂纸透进的晨光,在他脚边的泥地上投下一块小小的、晃悠的光斑。光斑的边儿,刚好落在一条旧年画褪色留下的、淡淡的“福”字残痕上。他伸出小手,想去摸那光斑,指尖触到的,只有冰冷粗糙的地面。他抬起头,望向窗外灰蓝色的、一眼望不到边的天。南三河在远方静静地流,不知疲倦地冲刷着河东与河西的岸。他好像有点明白,又好像啥都没明白,只觉得心里头,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像埋下了一颗种子,等着以后慢慢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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