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啊,不是你有理就能横着走的,有时候,学着弯弯腰,比硬挺着脊梁骨更能迈过沟坎去。”
灶膛里的火烧得正旺,橘红色的火光映在娘的脸上,明明灭灭,那些藏在眼角眉梢的皱纹里,仿佛盛满了数不清的日夜与风霜。
“你当那书本里的道理,句句都是金科玉律,比真金白银还实在?”
娘忽然抓起他的手。
姬永海这才发觉,自己手心还紧紧攥着那半块发霉的玉米饼,先前心慌意乱,竟忘了扔掉。
“娃啊,这才是书!”娘把饼子举到他眼前,霉斑在火光映照下泛着幽幽的绿光,像无数只沉默的眼睛,
“这上头长的霉,比你课本上的墨印子更会说话!
它教给你,啥时候能填肚子,啥时候碰不得,啥时候该悄悄藏好,啥时候就得果断扔喽!”
姬永海怔怔地望着那块霉斑点点的饼子,忽然想起朱沙华在操场泥地上写的那个大大的“解”字,想起她的泪珠砸进泥土里,碎成星星点点的光。
那些字认得再清,题目算得再准,好像也解不开命运拧成的死疙瘩,就像解不开老黄牛脖子上那根磨破了皮、越挣越紧的绳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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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你大姑姬忠兰,”
娘手腕一翻,将饼子丢进灶膛,火苗“呼”地一下窜起来,贪婪地舔舐着霉块,发出“滋滋”的轻响,像是在吞噬一段不愿多提的往事,
“她认得的脸面上的字,没你多。可她懂得看人,懂得品人心。
早些年运动里头,你大姑夫丁大柱在东北安达农场受了冲击,被批被斗。
你大姑呢?没哭天抢地,照旧每天去农场自个儿的岗位上工,见了谁都和和气气,脸上带着笑。
同事家的娃没人看顾,她顺手就帮带着;邻舍屋里衣裳堆积着,她拿过来就帮着洗了。
后来风雨过去了,丁大柱没事了,官复原职。
街坊四邻谁不夸你大姑姑,说她心里有杆秤,明事理,会为人,像水边那芦苇,懂得随风俯仰,看着柔顺,风再狂也折不断。”
火光跃动着,照亮娘眼角深刻的纹路,那里面藏着的,是比任何典籍都厚重的生活。
“有字的书,是死的,印在纸上就跑不掉了,”
娘的声音像灶膛里的余火,不灼人,却一点点把人的心窝子焐热。
“无字的书,才是活的。
它写在人的眉眼里,藏在人的话语间,混在你脚踩的泥土里,掺在你每日的饭食中,在你挨过的训斥里,也在你受过的伤痛里。”
姬永海不由得想起三姑家的那个小院,总是收拾得利利索索,连鸡窝都垒得方正正,像座小小的堡垒。
三姑说话办事总是慢声细语,却句句能落到人心坎上,像春雨润着干裂的田地。
那年他去三姑家走亲戚,看见她给队里的保管员送自家腌的咸菜。
那咸菜坛子被她擦得锃亮,坛口用一方洗得发白的红布仔细扎着,像系着一个朴素的愿望。
那会儿他心里还觉得三姑太会来事儿,如今才咂摸出点味儿来,那哪里是巴结,分明是在瘠薄的土地里刨寻活路,就像庄稼人能在石头缝里点种豆子,总要找到能让根须抓住的一点土。
“你再想想昊建芳那丫头,她真就是成心跟你过不去?”
娘忽然笑了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像一朵秋日里盛放的菊花。
“她娘前些日子跟我唠嗑提起过,她家底子是厚实,祖上传下来不少老物件儿。
可她们一家子为人处世向来低调,好比那金子埋在土里,不显山不露水。
她爹常教导她,人前要站得直,说话要说得响,不然就容易被人看轻了去。
她那股子厉害劲儿,是给自己披上的一层刺,像那田埂边的刺猬,看着扎手,实则是心里头发慌,怕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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