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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第2页）

&esp;&esp;薛召容见沈贵临愣住，猛然意识到失言，立即改口道：“伯父，劳烦请支言一见。”

&esp;&esp;他话音甫落便剧烈咳嗽起来，唇边溢出一丝血迹。

&esp;&esp;鹤川连忙搀住他，对沈贵临道：“沈大人，公子重伤未愈，可否容他进府稍歇？”

&esp;&esp;沈桂林见他伤势骇人，急忙将人引入花厅。沈夫人闻讯赶来，见状倒吸一口凉气：“二公子这是怎么了？怎么伤的这般重？”

&esp;&esp;待鹤川将西域诛杀首领之事道来，夫妻二人面面相觑。沈夫人问道：“二公子此番去西域，是王爷遣去的，还是自去的？”

&esp;&esp;鹤川低回道：“回夫人，是王爷硬逼着公子去的。说来上次受伤还未痊愈，结果又被遣去西域，这次连命都差点丢在那里。”

&esp;&esp;沈贵临闻言心头一震，难道不是他主动放弃的支言？

&esp;&esp;薛召容强撑着坐在椅上，声音嘶哑地道：“伯父，我能否见见支言？”

&esp;&esp;沈贵临闻言犹豫着三更半夜是否妥当，沈夫人却已起身：“二公子稍候，我去叫她。”

&esp;&esp;沈夫人说完便去叫女儿。

&esp;&esp;房间里安静下来，薛召容单手撑在案几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湿透的衣衫在椅上洇开水痕，沈贵临提议他先去换身干净的衣服，他却执意不去。沈贵临递来的热茶，他也只是机械地啜饮两口，目光始终死死盯着门帘方向。

&esp;&esp;鹤川从未见过主子这般情态，那双眼中的渴盼与克制交织，仿佛囚徒仰望最后一缕天光。

&esp;&esp;窗外雨声渐急，更漏滴答，每一刻都像在凌迟。

&esp;&esp;不多时，珠帘轻响，沈支言已是立在了门前。

&esp;&esp;她望着屋内那个浑身湿透、伤痕累累的身影，心口蓦地酸涩，他怎么又将自己折腾成这般模样？

&esp;&esp;薛召容闻声霍然起身，望着立在门前的人，张了张口，许久才唤了一声：“支言。”

&esp;&esp;支言！

&esp;&esp;沈支言温声缓步上前，福身一礼道：“不知薛公子深夜前来找我，可有要事？”

&esp;&esp;她话音未落，却见薛召容赤红着眼，唇角颤抖着又唤了一声：“支言。”

&esp;&esp;支言！

&esp;&esp;这一声呼唤，恍若隔世。

&esp;&esp;沈支言心头一紧，撞进他那双盛满痛楚的眼睛里。这眼神太过熟悉，熟悉得让她眼眶发热，一双手不禁攥紧了衣袖。

&esp;&esp;檐外雨声忽急，屋中，一阵寂静。

&esp;&esp;沈支言僵愣了许久，动了动唇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esp;&esp;薛召容向前一步，伸手欲牵她的手，却被她后退避开了。

&esp;&esp;沈贵临见状，连忙上前道：“薛公子，先坐下说话。”

&esp;&esp;薛召容的手悬在半空，良久才缓缓收回。

&esp;&esp;他望着沈支言复杂的眼神，哑着嗓音问：“伯父，能否容我与支言单独说几句话？”

&esp;&esp;“放”她慌……

&esp;&esp;薛召容从未想过，人死后竟还能复生。即便只是一缕幽魂重归人世，也足以令他惊骇难抑。昏迷数日间，前尘往事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轮转，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渐渐拼凑完整。待他彻底清醒时，方才确信，自己当真回到了一年多前。

&esp;&esp;这绝非寻常的重生。

&esp;&esp;这是上苍赐予的翻盘之机。

&esp;&esp;最常浮现于眼前的，是沈支言的身影。从初相识的惊鸿一瞥，到三书六礼的定亲之喜。从情动时床榻上的激情缠绵，到争执后的决绝背影。前世种种，历历在目。直至断头台上，刽子手刀光闪过，他最后看见的，却是那颗滚落刑台的头颅。

&esp;&esp;那是他的妻。

&esp;&esp;那是沈支言。

&esp;&esp;前世刑场之上，他眼睁睁看着她倒在血泊之中。

&esp;&esp;大雪纷飞，天地皆白，却掩不住刑台上一片刺目的猩红。他们被押跪在雪地里，相隔不过数步，却仿佛此生从未如此靠近过。

&esp;&esp;她苍白的面容上沾着雪花，往日灵动的眸子黯淡如灰，他看着她，苦涩道道：“支言，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若有来世，别再遇到我了。”

&esp;&esp;他喉间哽住，心如刀绞。

&esp;&esp;早知如此，早知如此，若当初不曾强娶她进门，或许她还能平安喜乐地活着，嫁与心仪之人，而非年纪轻轻便随他赴了黄泉。

&esp;&esp;那时候，她才十九岁。

&esp;&esp;他话音未落，就看见她眼底燃起一簇微弱的火光，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她仰起脸，轻声问他：“薛召容，死后的世界，还会三月飘雪吗？”

&esp;&esp;她没有说抱怨的话，也没说离别的话，只是问了他这么一句。

&esp;&esp;多么凄凉。

&esp;&esp;她那时候应该对世间再无期许了吧！

&esp;&esp;阳春三月，本该是草长莺飞的时节，此刻却飘着鹅毛大雪，仿佛连老天都在嘲弄他们的结局。

&esp;&esp;他重重地点着头，声音沙哑：“不会了，再不会了。往后的三月，都是暖春，会开满鲜花，会……”

&esp;&esp;他话未说完，刀光闪过。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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