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队……”陆远志嘶哑地开口,眼中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李振大步走到床边,没有看保温杯,目光直接落在陆远志那只新生的、刚刚完成“铭刻”的左手上。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做得很好,远志。”
他看到了陆远志指尖的颤抖,看到了那份新生的力量。他伸出手,没有去触碰陆远志的手,而是……**拿起了床头柜上那支记录康复数据的电子笔**。他将笔轻轻放在陆远志微微摊开的、完好的右手掌心。
“试试这个。”李振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鼓励,“用它……写点什么。给‘蜂鸣’……或者……给你自己。”
陆远志浑身一震!他低头看着自己右手中的电子笔,又看向自己那只新生的、刚刚感知世界的左手。右手握笔是本能,但左手……写字?那需要更加精细、更加协调的控制!
巨大的挑战感混合着李振话语中那份沉重的托付,瞬间点燃了陆远志眼中的火焰!他毫不犹豫地将电子笔换到左手!新生的手指笨拙地握住笔杆,如同握着千斤重担,剧烈地颤抖着。
他尝试着将笔尖对准护士递过来的电子书写板。手臂颤抖得厉害,笔尖在板子上划出毫无意义的、歪歪扭扭的乱线。巨大的挫败感袭来,汗水瞬间浸湿了额发。
“别急……慢慢来……”陈博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李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眼神沉静如深潭。
陆远志死死咬着下唇,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再次浮现保温杯的冰冷,“蜂鸣”专注的侧脸,李振掌心的温度,还有指尖划过鹅卵石时那清晰的触感!一股不屈的意志再次爆发!
他强迫自己忽略手臂的颤抖,将全部的专注力集中在笔尖!他不再试图写复杂的字,而是用尽全身的意志力,驱动着颤抖的左手……**极其缓慢地、如同刻刀般……在书写板上……画下了一条短而直的——****竖线!**
动作笨拙、缓慢,线条歪斜,但……**那是他主动控制下,画出的第一条有意义的痕迹!**一个属于他的、新生的印记!
**“|”**
一个简单的竖杠,出现在书写板的屏幕上。
病房内一片寂静。陆远志大口喘息着,汗水顺着下巴滴落,但看着屏幕上那条属于自己的、歪斜却清晰的竖线,眼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和骄傲!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李振看着那条竖线,看着陆远志眼中滚落的、混合着巨大成就感和辛酸的热泪,冷硬的脸部线条几不可察地柔和了一瞬。他伸出手,没有去擦陆远志的眼泪,而是极其郑重地……**用自己那只布满伤痕和老茧的食指,轻轻点在了那条竖线的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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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一个无声的加冕,一个战士对另一个战士新生的认可。
“好。”李振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磐石般的承诺,“记住这种感觉。记住这份力量。好好恢复。我们……”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病房的墙壁,投向了那片未知的深海,“……还要一起战斗。”
---
**“磐石”基地-特殊隔离监护室外。**
重新解析的情报如同雪片般涌来,带着令人不安的指向性。
“教授!‘枭’硬盘碎片中,发现一组被多重加密的、关于‘跨维度意识场共振理论’的推演公式!公式核心指向利用超高密度生物神经集群作为‘谐振腔’,强行‘调谐’并‘锚定’未知高维能量坐标!”
“波罗的海目标区域深海背景辐射数据异常!检测到微弱但持续存在的、非自然源的高频空间波动!波动特征……与公式推演的部分参数高度吻合!”
“‘深潜者’最后信号碎片重组成功!最后传输的关键词是……‘光……漩涡……吞噬……低语……’”
每一条信息,都如同一块冰冷的巨石,狠狠砸在张教授的心上!弟弟伊森那骇人的警告——“容器”、“门”——正被这些冰冷的数据一点点证实!那深埋于800米海渊之下的,不是一个超级武器,而是一个正在被“荆棘王座”尝试强行打开的、通往未知恐怖维度的……**通道**!而“守护者”,就是那个维持通道稳定、甚至可能作为“锚点”或“接收器”的……**活体谐振腔**!
巨大的眩晕感袭来,张教授眼前阵阵发黑!他枯槁的身体晃了晃,猛地扶住冰冷的墙壁才没有栽倒!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沙盘上那个闪烁着不祥红光的“守护者”标识,仿佛看到了一个正在缓缓旋转、即将吞噬一切的……**深渊漩涡**!
“李振!”张教授的声音带着一种撕裂般的急迫和巨大的恐惧,通过通讯器直接连接到正在作战准备室的李振,“确认了!‘守护者’……就是‘门’!他们在尝试打开它!空间波动就是征兆!‘深潜者’最后看到的‘光漩涡’……可能就是通道开启的初始形态!任务目标最高优先级变更:**阻止通道开启!摧毁‘守护者’谐振腔!若通道开启迹象不可逆……立即执行空间塌缩!不惜一切代价!**重复!不惜一切代价!那不是我们能对抗的东西!”
通讯器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传来李振冰冷、稳定、毫无波澜的声音,如同来自深海本身的回响:
“收到。‘霜刃’明白。目标:堵死地狱之门。”
简报室内,赤红色的灯光无声闪烁,映照着张教授枯槁绝望的脸庞,映照着沙盘上那深不见底的恐怖漩涡,也映照着情报屏幕上那些冰冷的、指向深渊的数据。指尖在鹅卵石上铭刻的新生印记,保温杯承载的冰冷牺牲,此刻都在这来自深渊的恐怖回响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沉重而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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