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寂静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居住舱的内置通讯器发出了柔和的提示音,打断了他的内视。
“林博士,医疗中心的全面检查预约时间到了。请准备一下,我们会护送您过去。”是沃克军官的声音。
该来的总会来。医疗检查,尤其是深入的基因扫描,是他面临的下一个关卡。他能瞒过去吗?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掌心的光脉似乎感应到他的紧张,微弱地跳动了一下,传递来一丝安抚的意念?不,更像是某种…伪装指令。它似乎在主动调整自身和他全身的能量场,使其波动更加内敛,更加贴近正常的、未变异的人类基准。
这光脉,似乎拥有一定程度的自主意识和应对能力?
这个发现让他稍感安心,但同时也更加疑惑。它到底是什么?
在两名士兵的陪同下,林溯离开了居住舱,前往医疗中心。一路上,他注意到研究站内的气氛明显紧张了许多。巡逻的士兵数量增加,一些关键通道设置了临时检查点。P-7事件和后续的袭击,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两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医疗中心的检查繁琐而细致。从常规的体格检查、血液化验,到脑部CT、神经反射测试,最后是林溯最为担心的——全谱系基因扫描。
他躺进那台巨大的、如同水晶棺般的基因扫描仪中,冰冷的感应贴片附着在他的头部和主要关节处。机器发出低沉的嗡鸣,无形的扫描波束穿透他的身体,试图读取他每一个碱基对的序列。
林溯全身放松,但精神高度集中,引导着那股内敛的能量场覆盖全身,尤其是左手掌心。他仿佛能“听”到扫描波束与自身能量场接触时产生的细微“摩擦”声。光脉在他的意识引导下,如同最精密的伪装网,将他基因中那些异常活跃的、非标准的片段暂时“静默”或“模拟”成无害的冗余基因。
过程漫长而煎熬。他能感觉到扫描仪在某些区域反复探查,似乎捕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噪音”,但最终都被那层完美的伪装所欺骗。
当扫描结束,他从仪器中坐起时,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不仅仅是体力,精神上的消耗更是巨大。
“初步扫描结果显示,您的基因序列稳定,未发现由污染物G-7C-ATT-03引发的结构性变异或异常表达。”主治医生看着屏幕上的报告,语气平和,“一些应激性指标的升高在预期范围内。总体而言,您的身体状况良好,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林溯暗自松了口气,但脸上只是露出恰当的庆幸:“谢谢医生。那…我是否可以回去了?”
“还需要观察24小时,确保没有延迟性的应激反应。之后,根据安全部门的评估,或许您就可以返回自己的岗位了。”医生说道,“当然,心理评估也是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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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小时…足够了。
他被安排到医疗中心的一个独立观察室。这里的环境比之前的居住舱舒适一些,但仍然处于监控之下。
夜幕(研究站模拟的)降临。林溯躺在观察室的床上,却没有丝毫睡意。白天的经历如同走马灯般在脑中回放。袭击者、神秘的力量、第13区的线索、那个【文物贩子】、充满恶意的连接…
碎片化的信息太多,他需要一根线将它们串联起来。
他再次尝试集中精神,不是内视,而是向外延伸那微弱的感知。他避开了那个深层的、古老的共鸣点,而是小心翼翼地探向那些散布在各处的、微弱的同源波动。
大多数波动沉寂而模糊,如同沉睡的种子。但有一个,位于他感知中不太远的位置,似乎…处于一种极其微弱但稳定的活跃状态?而且,那种活跃的模式,给他一种隐隐的熟悉感。
不是攻击性,也不是陈启那种崩溃的混乱,而是一种…内生的、持续运行的状态。
像是什么人,在持续地、低强度地使用着类似的力量?或者,身上携带着某种处于运行状态的“遗物”?
会是谁?
一个名字,突然跳入他的脑海——伊芙琳·陈(EvelynChen),研究站的首席神经连接工程师,一个同样以冷静和才华着称,但领域与他截然不同的女性。他们有过几次跨部门合作,彼此欣赏,但并无深交。他记得她似乎对某些古老的意识编码技术很感兴趣…
难道她…
这个猜测让他心跳微微加速。如果伊芙琳也接触过“先行者”的遗物,或者拥有类似的“钥匙”,那么她可能掌握着某些他不知道的信息,或者,她本身就是一个潜在的盟友?亦或是…另一个需要警惕的对象?
他需要确认。
但如何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去接触和试探伊芙琳·陈?
他看向窗外,研究站模拟的星空虚假而璀璨。在这片星空之下,无形的网正在收紧,暗流汹涌。
他必须找到破局之法。
微光虽弱,却能刺破最深的迷雾。
他需要找到那缕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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