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莉亚讲述完毕,办公室内陷入了一片沉寂。
“很有趣的……理论。”良久,韦斯特博士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稳,但莉亚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颤抖,“但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些未经证实的假设和匿名信息之上。我如何能相信,你不是某个反对‘新生’技术的极端组织派来的,用这些耸人听闻的故事来离间我们?”
“用你的直觉,博士。”莉亚直视着他的眼睛,“用你最近感受到的那些‘异常’。用你对音乐失去的共鸣,用你对家人笑容感到的麻木。问问你自己,那种绝对的、冰冷的理性,真的是你追求的吗?还是某种……强加于你的东西?”
韦斯特博士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莉亚的话,精准地击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疑虑。
“我……”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他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那片金色的湖面,眼神变得无比复杂。理性告诉他,应该立刻呼叫安保,将这个危险的入侵者抓起来。但内心深处那个尚未被完全“优化”的部分,却在疯狂地呐喊,告诉他这个女人说的,可能就是真相!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不等韦斯特回应,门就被推开了。之前那名助理走了进来,脸上依旧带着标准的微笑,但眼神却锐利地扫过了莉亚。
“博士,林湛先生的通讯……”助理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他的目光锁定在莉亚身上,瞳孔微微收缩。“入侵者!”
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按下了手腕上的一个紧急警报按钮!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研究所!
“抓住她!”助理厉声喝道,同时自身后退,显然不打算亲自涉险。
门外传来了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
莉亚心中暗叫不好!她看向韦斯特博士,只见他脸上充满了震惊和挣扎,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冲击中完全回过神来。
没有时间了!
莉亚猛地掏出灵韵水晶,不再试图用语言说服,而是直接将一股包含着“自由意志选择权”、“质疑权威的勇气”、“情感连接的价值”等核心意念的强烈信息流,通过水晶的放大,如同洪流般冲向韦斯特博士的意识!
“博士!做出你的选择!”莉亚大声喊道,“是成为网络中没有自我的零件,还是保留你作为‘人’的完整?!”
韦斯特博士如遭重击,猛地抱住了头,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莉亚传递的信息与他脑海中根深蒂固的理性逻辑,以及与“吞噬者”网络试图强加给他的统一意志,发生了剧烈的冲突!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周身的能量场开始变得极不稳定,办公桌上的纸张无风自动,电脑屏幕疯狂闪烁!
“博士!”那名助理惊呼,试图上前。
“别过来!”韦斯特博士猛地抬起头,双眼布满了血丝,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与……一丝清醒的痛苦!他看到了莉亚眼中那份不顾一切的执着,也感受到了自己内心那从未熄灭的、对真正“活着”的渴望!
就在安保人员冲进办公室的瞬间——
韦斯特博士做出了决定。
他猛地一挥手,一股无形的、强大的意念力量以他为中心爆发开来!不是攻击,而是一种强烈的“排斥”场!
冲进来的安保人员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动作瞬间僵滞,脸上的表情凝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就连那名助理,也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韦斯特博士利用他作为潜在引导核心的强大能力,暂时冻结了周围小范围内的时空!但这显然极其耗费他的精神,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鼻血流了出来。
他看向莉亚,声音虚弱但清晰:“走……快走……”
莉亚知道,这是韦斯特博士用尽全力为她争取的机会。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将那枚灵韵水晶塞进他手中。
“用它……联系‘守护者’……找到平衡……”她快速说道,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从进来的通风口迅速逃离。
在她钻入通风口的最后一刻,她回头望去,只见韦斯特博士握着那枚温热的水晶,看着窗外即将沉入地平线的夕阳,脸上露出了一种混合了痛苦、释然和……一丝新生的复杂的表情。
他选择了反抗。选择了保留那份“不完美”的人性。
播种,成功了。而且,这一次的“病毒”,似乎比上一次更加……猛烈。
莉亚消失在通风管道的黑暗中。身后,是智核研究所响彻夜空的警报,以及一个刚刚觉醒的、强大的引导核心,即将在“吞噬者”网络中掀起的、未知的风暴。
倒计时,二十小时十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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