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收垃圾时在门口发现的。”苏黎说,“摸着像磁带。”
林昭昭的手指在封口处停了两秒,才慢慢撕开,纸纤维断裂的轻响在耳中放大。
黑色磁带掉出来时,一张便签飘落在地,字迹粗犷有力:“有些声音,该让该听的人听见。”
她把磁带塞进苏黎的老播放器,按下播放键,机器“咔”地一声吞进磁带,电流杂音后,是钱有道低沉的声音:“小芸,今天我去了剧场。有个女孩,和你一样爱听钢琴……她说,你女儿该知道你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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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昭的呼吸突然停滞,胸口像被重锤击中。
下一秒,一段虚弱却温柔的哼唱漫出来,是《摇篮曲》——和母亲临终前在病床上反复哼的调子一模一样。
那声音像从旧棉被里渗出的暖意,轻轻裹住她颤抖的指尖。
“是钱芸……”她喃喃出声,眼泪砸在磁带盒上,晕开一片水痕,塑料表面的反光模糊成一片星河。
原来钱有道二十年前就偷偷录下了妻子的声音,原来他拆剧场时,怀里还揣着这盘没寄出去的磁带。
次日清晨的阳光透过剧场彩绘玻璃,在舞台中央的钢琴上洒下斑驳光影,红蓝黄的光斑像流动的音符。
林昭昭把磁带放进钢琴边的老留声机,母亲的“带糖炒栗子”和钱芸的《摇篮曲》交织着响起,空荡的大厅里仿佛站满了二十年前的人:穿戏服的母亲在调琴,指尖拂过琴键的微响清晰可闻;钱太太摸着琴键笑,笑声像风铃轻碰;小昭昭趴在琴凳上画歪歪扭扭的音符,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林小姐。”
她转身,钱有道站在门口,怀里抱着扎马尾的女孩。
晨风从门缝钻入,带来远处麻雀的啁啾。
女孩攥着张泛黄的钢琴比赛报名表,正是苏黎捡到的那张,纸角卷起,像被反复摩挲过。
“姐姐,我能……再听一遍吗?”女孩的声音细得像根羽毛,拂过耳膜。
林昭昭蹲下身,指尖悬在播放键上。
这一次,她没忍住,任泪水顺着下巴砸在地板上,溅起微不可察的尘埃。
钱有道轻轻放下女儿,自己也在旁边蹲下,喉结动了动:“小芸……昭昭在听。”他的声音低得几乎被音乐吞没,却像钉子一样扎进空气。
苏黎的消息弹出来:“你终于肯哭了。”
她没回,掏出随身的笔记本翻到新页,笔尖在“Me05-大张伟的搞笑外壳下”标题旁停顿,最后在页脚添了一行小字:“原来开门的,不只是密室——还有别人替你藏了二十年的钥匙。”
晨光透过玻璃窗爬上来,在“昭昭”两个字上镀了层金边,墨迹未干,泛着湿润的光。
林昭昭合上笔记本,听见剧场外传来麻雀的叫声,清脆,带着晨露的湿气。
她摸出手机看时间,七点整——该回昭心密室了,今天约了位新客人,说是“想通过密室找找和父亲的回忆”。
她踩着高跟鞋往剧场外走,阳光把影子拉得老长,鞋跟敲击石板路的“嗒嗒”声,像老座钟的节拍。
路过售票处时,瞥见墙上新贴的告示:“城市记忆心理艺术中心筹备处”,落款是钱有道的签名。
风掀起告示边角,露出底下褪色的旧海报——1999年圣诞心理剧《听见家》,主演林小芸。
昭心密室的铜门环在晨风中轻晃,林昭昭站在门口,伸手握住那枚冰凉的铜环,金属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
门里传来熟悉的声响:是奶奶最爱的老座钟,正在敲七点整,钟声悠远,像从记忆深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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