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在肋骨上,像敲一面破鼓。
他想起上周助手整理的林昭昭密室数据——那些被他标为“失控”的情绪峰值,此刻在数据流里亮得刺眼,像星星落进了泥潭。
“你这是用共情做武器!”他猛地站起来,领带滑到锁骨,“把人按在伤口上反复碾压!”
林昭昭没接话,只是调出另一段录像。
杨幂蹲在满地童年玩具里,手指抚过缺了耳朵的布熊;魏青在“职场焦虑”密室里撕碎伪造的好评单,碎片落了满脚;张国伟抱着“父亲”的投影大笑,眼泪却沾湿了对方的肩膀。
“他们的脑波峰值,”她将所有数据拖进同一张图表,曲线在白板上扭成乱麻,“从来不是平滑的。”
沈巍的声音从长桌末端传来:“我这里有段录音。”他推过一个银色播放器,“这段来自上月实验室内部会议,经伦理委员会授权调取。”
播放器里的声音清晰得像针:“波动意味着失控,失控的情绪会摧毁公众形象。”
林昭昭的指尖停在“集体共情曲线”上,那曲线裂成无数小峰,却在最顶端连成一片:“可真正的活着,是允许痛。”她的声音轻,却像敲在玻璃上,“我奶奶说,心最怕的不是痛,是没人听见它在痛。”
沈知白突然坐回椅子。
他望着白板上的曲线,想起十年前那个暴雨夜——男星蜷缩在诊疗室,哭着说“我不想再演完美”,而他在病历上写“抑制情绪波动,维持公众形象稳定”。
休会期间,沈知白独自站在窗边。
老陈走过来,把档案袋放在窗台:“你导师当年也说过同样的话——‘只要数据平滑,人就是健康的’。”泛黄的边角在光下微微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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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沈巍重新落座时,看向林昭昭:“委员会决定:暂不追究责任,建议将‘集体共情模型’纳入《共聆协议》修订草案,启动三个月试点评审。”
沈知白没动。
他摸出随身钢笔,在新书手稿《情感控制论》的标题上划了道粗线。
墨迹晕开,像滴没忍住的泪。
散场时,林昭昭的手机震了又震。
她站在会议室门口,没有立刻查看。
手指仍贴在平板边缘,微微发烫——那是她按下播放键时留下的温度。
赢了吗?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有人终于愿意听心跳的声音。
小禾的消息弹出来:“沉默法庭预约排到三个月后了!
张导说要拍纪录片,问能不能跟拍您设计新密室......”
她走出大楼,仰头看天。
厚重的云层正裂开道缝,光漏下来,照在她颈间的银坠子上——那是奶奶的旧怀表改的,背面刻着“昭昭,心要活”。
街角飘来烤红薯的甜香,热气裹着糖霜的焦香钻进鼻腔,像童年灶台边的慰藉。
她摸出钥匙串,最末端的铜钥匙闪着暖光——那是“昭心密室”的门钥匙。
今晚该去店里看看了,上次暴雨漏的墙缝,该让老周来补补;新到的碎镜片摆件,得擦干净摆在前台;还有奶奶的日记本,应该从抽屉最底层翻出来,夹进今天的报纸......
风掀起她的衣角,带着秋日微凉的触感,像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林昭昭低头笑了笑,把平板抱得更紧些,往巷子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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